卜妈妈还在回忆那时候俊美又骁勇的少年燕王,这种事情若没有身临其境,即便舌灿莲花也说不出当时万分之一的震撼来,卜妈妈现在便是如此。她也看出来高然兴致寥寥,卜妈妈便停止了回忆,意犹未尽地以一句话做结语:“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没见过战乱,怎么能明白燕王在战场上何其凛然。燕王这些年权位愈发高,多经手朝政,所以才逐渐内敛起来。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很是锋芒毕露,不但打仗又快又狠,长得又极为英武俊美,那时边关百姓不拜鬼神,只拜燕王。”
卜妈妈对顾徽彦极尽推崇,高然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舒服,便不轻不重刺了一句:“燕王那时即便英武,但北疆风沙大,终日与兵器风沙为伍,怎及世子锦衣玉食,书香氤氲,素有君子之风呢?”
卜妈妈平日里碰上顾呈曜的事根本没有理智,可是现在听到高然的话,她却反常地没有向着顾呈曜,神色严肃地摇头:“不能这样说,燕王如今位高权重,静水流深,十五六那会年少轻狂,锋芒毕露,但无论哪一种,风姿都极为出众。何况,单论长相,王爷十九岁那会比世子还要好看些。”
这话高然听着非常不高兴,可是对方是顾呈曜的父亲,她总不能说公爹的坏话,只能忍下。但即使如此,高然的神色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卜妈妈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由也怔然,等反应过来,她又吹嘘自家小姐命好:“我们小姐果然生来就是受宠的命,娘家时被父兄捧着,后面还嫁给了燕地的少年英雄,那时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偷偷恋慕着王爷呢,可是最后还不是我们小姐做了正妃,可见这就是命。婚后小姐头一胎就生了儿子,瞧瞧多么争气,只是可惜小姐身体不好,没等到世子长大就去了。”
卜妈妈唏嘘,显然在想若是沈氏还在,哪里轮得着现在这位作福作威,高然生怕卜妈妈又要讲古,赶紧截住:“可不是么,不过世子如今孝顺又上进,婆婆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卜妈妈轻轻擦了下眼睛,其实她并没有泪,但总要这样作态,她说:“若是我们小姐还在,现在看到世子大年节了,晚上也要去书房挑灯苦读,肯定会心疼世子的身体。”
高然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心中戒备,随意应和了一句:“当然,世子的身体最重要。”
“是啊,我们女流不能帮世子分担朝事,也就能在衣食住行上多关心些。这几日世子妃要忙年节往来,恐怕忙得难以分身,而世子终日苦读又离不了人,老奴过来是想告诉世子妃,方才云慧已经跟着过去伺候了,今日晚上不回后院了。世子妃不必担心书房冷暖,自有云慧在那边操持呢,你专心休养就好了。”
高然听着顿时火气上头,云慧她算什么东西,胆敢放话代替高然来照顾顾呈曜的衣食冷暖?而且,顾呈曜这个时间点去书房,晚上想必不回来睡了,而云慧也留在书房……
高然几乎坐都坐不住,想必没有一个女子能坐视另一个年轻女子和自己的丈夫独处一夜。卜妈妈许是也看出高然不悦,她脸上立刻拉了下来,说:“世子妃,老奴是沈王妃留下来的人,受了王妃临终所托,好生照看世子。而云慧又是跟了世子十年的贴心人,她来照顾世子,老身放心的下。何况世子妃如今还没能给世子生下一儿半女,前几日又在佛堂待了许久,恐怕对孕相越发不利。世子妃应当调养身体,以早日延绵子嗣为上,而不是一个劲的嫉妒。”
嫉妒对女子来说并不是好名,卜妈妈连沈王妃和七出善妒都搬出来了,高然只能深吸一口气,道:“我岂是这等不明事理之人,妈妈这样做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
卜妈妈露出笑意,满意地说:“世子妃明白老奴的苦心就好。老奴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世子妃有时间调养好身体,不耽误子嗣,老奴一片好心,世子妃可勿要误会。”
好心?好心的话会特意盯着门口,发现世子出去后赶紧追上去,还派了另一个人进里面专程堵着她吗?高然十分不屑,几乎控制不住想骂人,但是她想起高熙的下场,到底还是忍住了,对眼前这位给她婚姻安穴第三者的恶奴,温顺地挤了一个笑。
卜妈妈对高然的表现十分满意,她又待了一会,见高然确实没有发作乃至追出去的迹象,这才满意离开。等卜妈妈走后,陶妈妈和凝芙都赶紧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世子妃,云慧前几天只是白天跟在书房伺候,现在竟然没皮没脸,打算伺候世子夜读。卜妈妈还在内院盯着,这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