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嘉眼睛扫过柳流苏的衣服,扫过她的发髻,最后停留在柳流苏鬓边熟悉的发簪上。看到虞清嘉进来,柳流苏有些不自然地扶了下头发,最后或许是想起什么,整个人恢复平静,温婉笑着对虞清嘉点头示意:“六娘子来了。”
这一次,柳流苏没有像第一日那样站起来迎接。
虞老君合着眼躺在床上,知道虞清嘉进来依然还如原样倚着,并没有睁开眼,浑不在意。虞清雅跪在塌侧,她的眼睛扫过柳流苏,看好戏般瞥了虞清嘉一眼,笑着说:“六妹妹怎么现在才来,表姨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表姨真是温柔贤良,心思细腻,今日看到了表姨给老君侍疾,才知道原来我的手有多笨。我这个晚辈看着都要羞死了。”
柳流苏笑着谦虚道:“哪里,我不过是熟能生巧,母亲生前一直是我在照顾,所以做惯了。真论起奇思妙想,我哪比得上四娘子?四娘子年纪才这么大,就知道许多药理偏方,我才是自惭形秽,自愧不如呢。”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相互吹捧的好,虞清嘉内心轻轻哼了一声。柳流苏前来投奔表姐,最后动起一面之缘的表姐夫的主意,李氏可真接来一个好姐妹。虞清雅也是孝顺得紧,竟然上赶着给自己找小娘,不知李氏知道,会作何感想?
虞清嘉不动声色朝李氏看了一眼,李氏跪坐在一边,对如今的状况浑然不觉。她只是觉得今天表妹的装扮似乎有些眼熟,除此之外并没有多想。李氏大概认为,女儿和表妹相处的和乐融融,现在一起来给虞老君侍疾,真当是家宅之乐吧。
虞清嘉刚进门时看到柳流苏的扮相无疑非常愤怒,可是转念的时间,她已经平静下来了。柳流苏打上了二房的主意,想凭空翻身当世家夫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至于虞清雅的心思更好猜,虞清雅无非是觉得,给虞清嘉找一个继母,就能拿捏虞清嘉了,她竟然至今还惦念着琅琊王这场婚事。
虞清嘉觉得可笑,琅琊王隐藏在民间,皇帝都找不出来,她一介普通女子怎么可能找得到?时至如今,虞清嘉并没有见过任何和琅琊王有关的人,随着梦中的时间逼近,虞清嘉不得不开始怀疑,梦中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吗?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或许,梦中她和那位未来之主的相遇,已经被不知名的波折冲散掉了。
丫鬟捧了药进来,柳流苏立刻殷勤地接过,丫鬟赶忙说:“柳娘子小心,这碗药刚刚从炉子上端下来,恐怕烫手。”
“这有什么。”柳流苏说,“我伺候母亲和祖母已经做惯了,这点热度并不算什么。再说,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只要老君能早日好起来,我受区区一点烫算什么。”
虞清嘉心里轻轻啧了一声,刚出炉的汤药,碗壁上该有多烫,难为柳流苏为了讨好虞老君能说出这种话来。虞清嘉瞥了柳流苏的手指一眼,柳流苏手指细微地挪动,指腹已经红了,可见并不是当真不怕烫。虞清嘉两手交握,悠哉悠哉地坐在空气好又利索的地方,说:“柳表姨要不先将碗放下吧,药虽然趁热喝好,但是太热了会烫伤舌头,对肠胃不好。我们家给老君侍药,都是调到某一个刚刚好的温度,才喂给老君的。上次四姐教我侍疾,连茶水都换了三次才肯放心让老君服用,药这等入口之物更不必多说,太烫太凉了都不行。四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