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了结婚证,就要办婚礼了,介于两个人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他们决定直接在家里办,没有客人,只有他们自己。
虽然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申屠川还是相当重视,大到婚戒小到给捧花配色,都是他一力完成,季听想帮帮忙都被拒绝了,最后干脆什么都不管,整天研究婚礼当天穿什么样式的婚纱。
这段时间两个人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出奇的忙,尤其是什么都不肯假手于人的申屠川,更是从清晨忙到夜晚,所有琐碎的事都要一一确认。
然而即便这么忙,晚上的他还是睡得不太好。他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梦见自己的小时候,梦见母亲捧着小院子里的花朝他笑,每次做梦醒来,不管是清晨还是深夜,他都没办法再次入睡。
一连很多天后,季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的失眠,在他又一次惊醒后,轻轻从背后抱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终于说了实话:“我梦见我妈了。”
季听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直不太清楚申屠川对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说不爱吧,他却因为母亲恨了父亲这么多年,说爱吧,可他又从未提起过她,而且从申屠家离开时没有半点不舍。
他之前住的那座小楼,是他母亲住了很多年的,但从离开后,从未见他有回去的想法。
虽然季听没问,申屠川还是开口了:“我其实……有点恨她,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我。”
季听心尖一颤,抱他的手更加用力一点:“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申屠山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疼,去疼别人的儿子”
“申屠山怎么样,我无所谓,但她不该走。”申屠川垂眸。时至今日,他都对母亲的离开无法原谅。
季听沉默许久,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胎记一直没有消除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伤口,可他不能像对申屠山那样,干脆利落的把这个伤口消除,只能一直放在心里。
只是这个伤口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就该习惯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又突然开始介意了?
季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申屠川沉默许久,说了一句:“因为我开始理解她了。”
“理解?”季听不解。
申屠川吻了吻她的额头,半晌问道:“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
“……嗯,你说给我听吧。”季听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依然和之前一样轻轻的拍着他。
于是她在这样一个夜晚,听了他很多孩童时期的故事,故事里的小申屠川,是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孩子,他健康、活泼、受尽宠爱,仿佛世间最无忧的精灵。
季听越听越觉得心疼,时间太可怕,把一个单纯的孩子磋磨成现在的模样,好在他的悲剧没有延续,他也得以重生。
申屠川的故事只到母亲去世前为止,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半个字都不想再提。季听也没有追问,只是小声提议:“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申屠川沉默一瞬,还是拒绝了:“墓地湿气太重,再等一段时间吧,等暖和了。”
季听放缓了肩膀,把他抱在怀里:“好,那就再等一段时间,现在先睡吧。”
“嗯。”申屠川闭上眼睛,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心里平静,他将脸埋在季听充满柠檬香的衣服里,渐渐的沉睡了。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梦到,安然睡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申屠川又开始为婚礼的事忙碌,只是这次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多日来身上蒙着的阴影也拂去了。季听看着他的变化很是疑惑,难道谈一次心的作用会这么大?
看来她以后得多关心他的心理健康才是。
日子忙碌的过着,终于到了婚礼这天。
说是婚礼,其实也就是把家里客厅暂时装饰起来,两个人穿着礼服对彼此宣誓。申屠川有想过租礼堂,但季听觉得完全没必要,申屠川一想也是,干脆就在客厅里举办。
“这样办完仪式,就能直接入洞房了。”婚礼这天,申屠川点了点卧室门,最近他已经把季听所有东西都搬到了自己屋里,两个人算是彻底不再分房睡了。
季听无奈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脑子里就只有这点事?”
“除了这点事,还有你。”钢铁直男最近情话张口就来。
季听还挺吃他这套,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转身回卧室了:“我去换婚纱,再化个妆,可能要一个多小时,你自己先玩吧。”虽然是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仪式感也得搞得足足的。
申屠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我出去一下,一个小时内肯定回来。”
“……你不会是要逃婚吧?”季听狐疑的回过头,总觉得这桥段有点眼熟。
申屠川失笑:“想多了,我怎么舍得逃婚。”说着,他走到季听面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乖乖等我,很快就回来。”
“嗯,去吧。”季听温柔的答应了。
申屠川眼底含笑的离开,只是一进电梯,眼中的笑意就逐渐消失了。
他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开着车朝郊外走去,一路上神色都是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他到了郊区的墓地,在经过花店时顿了一下,还是买了束黄玫瑰带着,径直走进墓地找到熟悉的墓碑,把花放下后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