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听懵了,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怎么,这么多条人命,在你眼中还比不上一个秋千?”
季听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这跟秋千有什么关系?”
“都是让你开心的事,自然有关系。”申屠川直起身,又成了如冰似雪的督主大人。
他的气息猛然离远,季听竟然有一分不适应,她咳了一声后低下头,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后,不知为何生出些窘迫来:“当、当然是能救人命最好了。”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不经意道:“此事只有我能做到。”
“所以还是要多谢督主才行。”季听顺势道。
申屠川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转身便朝来时路去了,季听急忙跟上:“他们日后不能回老家居住了吧?”
申屠川微微颔首:“会让他们换个身份,去别处生活。”
“这样也挺好,至少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季听点了点头,觉得好像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碎掉了一般,再看向申屠川时,眼底好像有了点细碎的光芒,“督主如此善心,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
“我不信这些。”
季听疑惑:“为何?”
申屠川脚下的步伐慢了些许,沉沉的目光叫人看不懂:“我只信自己。”
……那您还真是dú • lì呢,季听一时讪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凤栖宫,季听远远便看到宫门口站了一人,那人看到她回来后,当即迎了上来:“给娘娘请安,给督主大人请安。”
申屠川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季听好奇的看着他:“你在门口做什么?”
“回娘娘,奴才回来后没见着您,便知道您定是出去散心了,所以就在此处等着了。”林琅笑容满面,虽然在申屠川面前十分拘谨,可每次看向季听时,眼睛里便亮晶晶的。
季听每次看到他的笑容,也会心情很好,总忍不住跟着笑。两个差不多大的人儿,相貌又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本该是特别赏心悦目的一副画面,落在申屠川眼中却是刺眼得很。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泼下一盆冷水:“我倒是不知道凤栖宫的差事这么清闲,能叫你一直守着大门什么也不做。”
林琅脸上的笑一僵,急忙跪了下去:“回督主的话,奴才已经将分内之事都做完了,这才到门口……”
“好了,你起来吧,督主跟你开玩笑的,”季听说完便嗔怪的看向申屠川,“你吓唬他做什么?”
申屠川见她维护这个小太监,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你宫中人太少,不如我再送几个得力的过来如何?”
“……还是不用了,我现在也挺好的。”季听急忙拒绝。她作为没有侍寝过的嫔妃,如今的吃穿用度已经够张扬了,若是再弄来一堆奴才,定会招来其他妃嫔的眼红。
她本意是想低调些,可话落在申屠川耳朵里,却成了她有林琅便够了,申屠川方才难得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他好像生气了?”季听有点困惑。
一旁的林琅沉默许久,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劝道:“娘娘不该拒绝督主好意的。”
“我也是为他好,他这么张扬的与我交好,若是被旁人知晓了,说不定会借此做文章对他不利,所以还是避讳点吧。”季听一本正经。
林琅失笑:“您还知道避讳啊……”整个后宫谁不知道,这位主子是督主大人在庇护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早不知道被陷害多少回了,哪能过得这般自在。
季听也知道自己给申屠川添了不少麻烦,听林琅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林琅忙岔开话题,叫她忘了此事。
这日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申屠川似乎总有许多事要忙,季听几乎没有再见到他。可只要她稍有不适,他总会第一时间赶来,她总忍不住怀疑他在自己这里安穴了眼线,可感觉并不反感,反而有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开心。
又是一日,她一时贪凉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之后虚弱的躺在床上养病,当天夜里申屠川便来了:“你就不能有一时安分的时候吗?”
“……此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季听小声的嘀咕一句。
申屠川眼神泛冷:“顶嘴?”
季听忙摇摇头,躺在床上不敢说话了。申屠川扫她一眼,将所有人都斥退后,把药送到了她面前。季听撑起身子喝完,苦着一张脸问:“屋里就咱们两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怎么,想起与我避嫌了?”申屠川扬眉。
季听顿了一下:“我是怕有人借题发挥找你麻烦。”
“杞人忧天。”申屠川十分不屑。
季听嘴角抽了抽:“那你可真厉害啊。”
申屠川冷淡的看她一眼,并未接她的话。季听喝完药便继续躺着了,就着烛光看着他俊秀的脸。他的肤色原本是冷白冷白的,此刻被烛光一照,倒染上了一层暖色,季听静静的看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蜜饯,然后送到了自己唇边,就好像父亲在照顾女儿,又像是夫君……
“发什么呆,吃了。”申屠川一开口,清冷的声音便击破了暖色的假象。
季听默默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这才就着他的手吃了蜜饯,一瞬间甜蜜将苦涩驱逐,一直不舒服的她总算好了些。
“你近日很忙吗?”她看到他眼底的黑青,忍不住询问。
申屠川扫她一眼,反问:“我哪日不忙?”
……她明明是好意关心他,怎么他偏偏要怼自己一句呢。季听心里嘀咕,却不敢真的抱怨出来。
好在申屠川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上的不妥,沉默一瞬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个蜜饯,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柔软的唇时,一点温热如利剑一般,从指尖直刺入他的心脏。申屠川整个人顿了一下,缓了缓后才淡淡道:“皇上身子不大好了,所以要在所有人不知道之前早做准备。”
本该是惊天的大秘密,却被他随口告诉了她。
季听心里一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是你问我的吗?”申屠川蹙眉,觉得这女人太过反复。
季听一想也是,是她先问人家是不是很忙的,可是——
“皇上要驾崩了这种大事,你怎么可以随意告诉我一个小小妃嫔?!”季听依然震惊。
申屠川顿了一下,又给她塞了一块蜜饯,半晌才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看来我将宫人遣出去是对的,否则你这些话被他们听到再传出去,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我只是说皇上身子不大好了,谁说他要驾崩了?”
季听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讪讪道:“我一时间听岔了嘛……不过皇上病情一直很重,先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不大好的话,现在既然说了,想必是离驾崩也不远了。”
申屠川这回倒是没有否认,季听见状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