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穿、会吃、会玩,谁人不喜?
这是自从父母离世,罗令妤过得最畅快的一晚了。她还可以更开心。
宴席过半,罗云婳撑不住,被侍女带走睡觉去了,她的姐姐还待在“清院”,被人群围着,半步不肯挪走。罗令妤的虚荣可见一斑。女郎们再问:“这琉璃好似……你怎么不戴成色好一些的呢?要我送一副给你么?”
罗令妤摸了摸手臂上的臂钏,笑着拒绝了:“不必了,这是我三表哥送我的。三表哥弄了个琉璃坊,还未对外开过呢,他拿来给我玩一玩而已。”
经过她和陆昀的又吵又闹,今日与陆昀逛街闲玩时,陆昀拿走的那个琉璃臂钏,又重新送还给了她。罗令妤不时炫耀,心中自得圆满。
众女微滞,神色一下子怪异。因陆三郎身份使然,他在众女中受到的追捧真不少。众女心里顿时便酸了起来,有女就酸溜溜道:“没见他送过别的女郎什么呀……他怎么就送你呢?凭什么啊?”
罗令妤垂下眼睑,羞涩地抚着自己玉白手腕,妙目横波:“就是普通的表哥送的生辰礼物啊。寻常兄妹之情,你们不要多想了。”
众女郎:“……哦。”
失望的,嫉妒的,羡慕的,无感的。然鬼信她的“寻常兄妹之情”。
在姐妹间炫耀一波,再于郎君中周旋一波,罗令妤收到了今晚最多的惊艳。她被人围着说笑不停,人群边缘,陈娘子陈绣那高贵冰冷的脸,快要维持不下去了。陈家都从建业搬走了,就剩下一个陈娘子。陈绣数月以来恹恹然,今晚本也不想来,但听到是陆三郎办宴,她就厚着脸皮来了。
谁知过了很久陆三郎才回来。
回来没多久,陈绣刚要过去,陆昀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闷闷不乐地端着架子听了半天周围女郎对罗令妤的追捧,再自诩清高、不屑人间俗物,听到罗令妤身上戴的许多首饰都是陆三郎送的,她也忍不住侧头悄悄去看。越看越难受,越看越不自在——陆三郎如此清贵雍容的当代名士,为何被如此大俗大艳的女人吸引?
难道陆三郎就看不出他的那个乡下来的穷表妹是如何心机的一个女子么?
都半年了,陆三郎都没看出来?
陈绣不肯承认陆三郎会被罗令妤吸引,她觉得自己喜爱的郎君一定是被那个坏女人给哄骗了。罗令妤相貌那般艳,口齿那般甜,确实容易将男子哄骗住。罗令妤炫耀了一波,炫耀累了后,她离开了人群,独自给自己斟酒喝。她开心地低头喝酒时,旁边传来女子傲慢而矜持的声音:“什么寻常兄妹之情?当我们是傻子么?陆三郎可从来没给我们送过这么贵重的生辰礼。凭什么给你送?”
罗令妤侧头,看到是好久不见的陈绣。
陈绣目有鄙夷地瞪她,以眼神斥她“装模作样”。
罗令妤手抚着手臂上冰凉的臂钏,在陈绣的瞪视下,她将口中的酒液咽下。眉目晕红含情,女郎也不辩解,唇角向上弯起。情不自禁的,暗自得意的,罗令妤当着陈绣的面,就勾唇笑出了声。
陈绣:“……!”
她居然笑得那般得意!真该让郎君们都来看看罗令妤这副表里不一的嘴脸!
罗令妤装得无辜而清纯,然心知肚明大家在想什么。陈绣一说,她就不由自主地自得笑。虽然没有说“陆昀就是喜欢我,你能拿我怎么样”,但她小人得志的嘴脸,无声胜有声。
陈绣恐怕没怎么见过这种女人在自己面前放肆,她“你你你”了半天,想到罗令妤那恶毒的嘴脸,还是没敢继续招惹。陈绣红着眼圈,扭头暗自思量,内容大约是“为何陆三郎瞎了眼”。
不过女郎这边心里明白的多,郎君那里明白的却少。女子与男子的思维惯来不同,女子容易注意到郎君送给女郎的各种礼物,男子却是只有对方承认,才能恍然大悟。由此,罗令妤仍是今夜郎君们的目光聚集点。只是经过陈绣的提醒,罗令妤在人群中寻找,想找到她的三表哥,给陆昀敬个酒道谢。
陆昀心那般小。她若是安然享受他送她的生辰礼却一点表示都没有,陆昀绝对会与她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