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这人,实在是狼狈又脆弱得很。
沈知弦骨架偏细,又向来是吃不胖的体质,昔日的瘦竹竿少年都长成精壮青年了,他倒还是一副清瘦模样,腰身细得晏瑾能一只手环住,抱起来轻飘飘的。
沈知弦显然还未完全清醒。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晏瑾肩头处,脸色苍白,在细碎的阳光下甚至能看清薄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脉。他一只手拽着晏瑾的衣襟,嘴里小声喃喃着什么。
里衣浸了水,湿哒哒地贴在他身上,因着方才一番挣扎,衣襟凌乱,半遮半掩地露出精致的锁骨,一点儿如玉的胸膛。
晏瑾垂眸望他,神色莫测。
小草芽在一旁僵立着,晏瑾看够了怀里人,才漫不经心地扫它一眼,那一眼冷漠又冰凉,眼底还有一丝淡淡的赤色。
小草芽被那眼神唬了一跳,原地倒下装死。
晏瑾神情漠然地抱着人,没再理它,大步离开。
直到回了屋,沈知弦都还未醒。他这次心疾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在半路就又昏睡过去了。
吹了一路冷风,晏瑾的瞳色也早已恢复正常,周身气息也没那么冰冷阴鸷。他默不作声地替沈知弦施了几个清洁术,替他弄干了衣服,盖上了被子,又凝视他片刻,才悄悄然离开。
他前脚一走,沈知弦便睁开了眼,虽面容上仍旧倦意满满,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和后怕——方才,在温泉里,晏瑾想杀他。
那种窒息感,并不是因为心疾,而是因为晏瑾掐住了他的喉咙!
那所谓的“小晏瑾”大概也是被掐了喉咙产生的幻觉。
沈知弦怔愣了半晌,只觉得心头一片片发冷。
三年了,原来晏瑾……还是不能放下吗……
沈知弦下意识就想甩手不干了,既然晏瑾不能放下,那他躲着晏瑾还不行吗!
可旋即他就长叹了一口气——托这次心疾的福,他那脑袋瓜受了这般大刺激,终于又给想起来一点儿事情。
他的心疾拖得时间越久,发作就会越频繁,直到身体负荷不了彻底废掉——所谓废掉,那就是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