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回忆着当年他最喜欢待着的地方,果不其然,又找到了几枚幻象石。
幻象石上依旧锁着只有他才能解开的禁制,沈知弦三两下解开,微光闪过,温宗主的音容笑貌出现在面前,微微透明,像轻雾一般。
沈知弦眼眶微微湿润,忍不住喃喃着唤了声:“师尊……”
等沈知弦离开试炼山后山时,夜色已深。
他沉着脸走出来时,心里压抑着几乎要爆发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这样彻底地痛恨过一个人,半魔夺舍他,他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实力不足,可宋茗……
沈知弦一拳打在旁边一株高大树木上,大树晃了晃,落了一地叶子。他没有用灵力护着手,树皮坚硬,有血珠从他指间冒出,一滴滴缓缓地滴落在地。
沈知弦全然不顾,这一点儿疼痛,远远比不得他内心的痛苦。
他忽然有一点理解小晏瑾当年三番几次想离开他、不愿拖累他的心情。
若不是他被半魔夺了舍,师尊何至于为他的事操劳得头发半白,又何至于被宋茗趁机算计,死也不得安宁!
沈知弦的手颤抖着收回来,捏得死紧。
他此时心绪乱得很,恨不得立刻去杀了宋茗,但残存的理智又告诉他不行,他得把所有真相找出来,不管是当年宋茗算计温宗主的,还是这些年算计他和晏瑾的,桩桩件件,他都要让宋茗一一偿还!
沈知弦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抬手掐诀,幻化出温宗主的面容来,大步大步朝外走去。
……
清云主峰。
这曾是温宗主住过的地方,眼下住着宋茗。
外头夜色沉沉,屋里只燃着一根蜡烛,烛火明灭,无风自晃。
宋茗就坐在案前,神色阴晴不定,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影影绰绰的,竟仿佛是有两个影子。
“眼下怎么办?沈知弦和晏瑾迟迟不见影,就连之前闹出这般大动静都没将他们逼出来,反倒是把严深给逼死了。”宋茗声音里压着怒火,“如今妖魔横生,四处忙着斩妖除魔,倒是将严深闹出来那事儿给冲淡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晏瑾天生魔体,只要引他入了魔,还怕要杀他的人不够吗?至于沈知弦……”宋茗紧紧闭着嘴,可有另外嘶哑阴冷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发出:“我要这具身体。我从没遇到过与我这般契合的身体,只怪那条多管闲事的鲛人……”
宋茗听着这声音就烦,他忍不住一拳砸在案上,沉硬的案几发出一声闷响,他冷声道:“你就不能去别的小弟子身上待着?总赖在我身上做什么?”
“呵……我夺舍了沈知弦这么些年,你才有机会捞这宗主之位来当当,你该对我感恩戴德。”那嘶哑的声音发出怪异的笑声,“你这身体也不错,若我回不去了,就待在你这儿也挺好。”
宋茗面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斥了一声“滚”,正要继续说话,烛火突然一晃,爆了个烛花。宋茗猛地偏头看窗外:“谁!”
紧闭的窗吱呀一声,从外被拉了开来,原本扣紧窗子的木栓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让宋茗心头一跳,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那窗完全打开后,他看见了窗外站着的人!
或许那并不是人。
宋茗一瞬间毛骨悚然,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发颤地喊出来一声:“师尊……不,温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