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眉头皱得更深了:“早段时间,兴起了一个流言,是关于晏瑾的……说晏瑾在外头害死了许多人。好几个小门派派人来闹了几回。”
“是严深在捣鬼。”沈知弦沉了神色,深吸一口气,慎重道:“师叔,我有一件事,事关师尊,要同你说……”
……
大漠深处。
月色朦胧,漫天黄沙迷人眼。羸弱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跟上前面身子挺拔的男人——是真的沉重,一脚一个深深的印。
他喘息着。风沙太大,他的嘴唇有些干裂,隐隐作痛。眼见的男人越走越远,少年不得已出声唤了声:“等……等等我……”
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略略慢了些,声色冰冷:“等出了沙漠,你便自行离去罢。”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声音虚弱依旧,面上却沉稳得看不见一丝担忧害怕:“你救了我,我总该报答你的……”
“不必。”
冰冷生硬的两个字,不容置喙。
少年咬了咬牙,忍住想上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这人什么毛病,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来什么大沙漠呢?
来大沙漠也就算了,救了他这么个“虚弱娇怜”的小美人,居然态度这么冷漠!
秃和尚说得没错,谌洌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大冰块,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少年腹诽着,正琢磨着怎么装脚崴扮跌倒装可怜去近谌洌的身,不远处黄沙忽然如海浪般翻滚起来,一团红云似的沙妖飞快地卷了过来。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弱可怜”的人,少年当机立断地就躲在了谌洌身后,趁机想近他的身。
然而还没等他成功实现这个目标,谌洌抬手,绯红如火的长鞭唰地打在那团红云上,将它打了个粉碎。
速度之快,仿佛就是眨了下眼,少年距离谌洌都还差个两三步呢,那沙妖便销声匿迹了。
尘埃落定后,两人才发现那红云不过是一件绯色衣衫,也不知是哪个可怜人的,死在了这里,只留下一件衣衫,被那偷袭的沙妖卷起来时误打误撞给裹上了。
衣衫被鞭子抽裂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风卷着沙子,它们很快就覆上了一层沙,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也不知是哪里戳到了谌洌,他忽然抬手,又是一鞭。
火花从鞭梢溅落在几块破碎的衣衫上,不过片刻,几片衣衫便燃烧殆尽,又是一阵风卷过,那灰烬被吹散,尽数融入沙中,不复存在。
少年眼神深了深,状若无意道:“你讨厌红色?”
谌洌置若不闻。
少年不死心,伸手想碰那根火红长鞭:“这鞭子很好看……”
他的手还没完全伸出去,谌洌刷的将鞭子重新卷回手腕,偏头望向他,眼神里能飞出冰刃,硬生生将少年的手冻在了原地。
少年与他对视了一眼,讪讪然收回了手。
不过一根鞭子,有这么宝贝么……他也有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会使鞭的啊!把妖魔鬼怪抽得满地打怪绝不手软的呢!
风吹来了几声小声呜咽,软乎乎的,两人皆循声望去,一团小小只的刺猬蜷成一团,缩在一块石头后,只露出半截身子,瑟瑟发抖着。
一只幼年的小妖怪崽崽。
这片沙漠很古怪,什么妖怪都有,出现一只刺猬也不奇怪。看小家伙这孤零零的模样,多半它爹娘都被别的大妖给吞掉了,剩它孤苦伶仃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