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愿意给买我新洋车?”罗锅儿缓过神后追问道。
王媒婆咧嘴一笑,说肯定买,人嫁过来就买,算作嫁妆哩,毕竟是成亲后小两口吃饭的家伙什,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看人这样,媒婆觉得有点谱了,赶紧再次劝说道,“婆子我知你不喜那姑娘的身板年纪,但她的脾性跟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一样温柔,还比她们更懂怎么疼男人……”
罗锅儿回想了一下,当时在王媒婆门口碰到的时候,对方的态度确实挺不错的,和声和气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勾头搓了会儿手,最终点头应下来。
直到成亲后,罗锅儿方才明白一个道理,媒婆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说的一点都不可信,不过这是后话了。
目前罗锅儿应下了亲事,王媒婆立马喜笑颜开地恭喜,然后提出女方想过来这边亲眼瞧一瞧。
罗锅儿看了看自己不大的住处,没有反对。
亲事有了结果,罗锅儿稍后跟宝儿娘说了声,道是等成亲后再来好好谢她。
宝儿娘连忙摆手,她也不在乎那点谢不谢的,让他准备妥当点好让人家女方满意,以后娶了媳妇就踏实过日子吧。
罗锅儿应下的第二天,女方就上门来了。
女方姑娘如王媒婆所说,是隔壁街裁缝铺老板的闺女,姓孟,名字不知道,大家都叫她孟大姐,年龄不小,却也只比罗锅儿大三岁而已。
“女大三,抱金砖,罗锅儿你娶了孟大姐绝对不亏。”王媒婆陪同着过来,话都要被她说出花儿来。
孟大姐进院看了一圈,没发表什么看法,又走到罗锅儿住的东耳房门口往里瞅了眼。
“这儿有人住吗?”最后她指着旁边那三间坐北朝南的主屋问。
罗锅儿的额筋猛地一跳,跟着的王媒婆立马和旁边抱孩子的宝儿娘搭话问情况。
“主屋没人住,里面放着主人家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租,这事儿得问孙妈,她管着这个。”宝儿娘答道。
孟大姐听后上去扒着窗户朝里望了下,拍板说就定这里当新房,至于租下来的事情都由她来办。
罗锅儿的意见……他的意见不重要,没说出来就憋回去了。
这次具体的相看过后,孟大姐的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找到孙妈租下三间主屋。
钱宝丫下班回来见到院里有个穿戴还不错的婆子竟把主屋打开了,问过宝儿娘才知道对方正是孙妈,那个替主人家看房子收房租的人。
打开的主屋里面其实没放什么东西,就只有一些杂物而已。
钱六他们帮着孙妈把杂物都拖到院里,让孟大姐请来扫尘的人进去里里外外好一通打扫,待到差不多了再叫罗锅儿先从搬进去,然后将杂物堆到他原来住的东耳房里。
还没成亲就一下住到了大房,罗锅儿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子有本事,准备成亲吧,好好对人家。”钱六拍着他肩膀调侃道。
罗锅儿下意识点头,却其实用不着他特意准备什么,基本所有活都被孟大姐请来的人弄好了,他到时只要凑个人就行。
之后送嫁妆、拜天地等成亲仪式走的简单又快。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孟大姐就正式入主小院儿,和罗锅儿结为夫妻。
钱宝丫一家随了礼,酒席上祝福一双新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孟大姐家的人来的不多,她爹根本没到场,婚前更是全程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人家孟大姐手里嫁妆不少,腰杆儿直有底气,即使没长辈撑腰,旁人也不敢小觑了她去。
而且人家一个唾沫一个坑,说话算话,成亲后第一天就去车行给罗锅儿拉回一辆车。
那新洋车簇新簇新的,比之前那辆还漂亮,往主屋门口一停,立马吸引住院里所有人的目光。
钱六看了实名羡慕,恨不得上去替下罗锅儿试试新车把如何。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积攒的小金库,距离目标还有一半,想买的话估计要再等几个月才行。
老刘头也是羡慕的不行,只是他手里更没钱买车,能赁车拉活儿就不错了。
而且他家情况特殊,由于之前发生那些事儿,现在他挣来的钱都交给了小老太保管,根本没机会攒买车钱。
王贵子回来时正碰到大家围着新洋车瞧,若说前头他还嘲讽罗锅儿是娶了个母老虎,一个大男人吃软饭才住上的主屋什么的,那么现在他则是嫉妒的浑身直冒酸水。
吃软饭怎么了,娶母老虎怎么了,人家照样有钱花有新车拉,说不定要不了几天就又跟以前一样风光了。
王贵子羡慕嫉妒恨,对着那辆新洋车摸摸蹭蹭动起歪脑筋。
前晌孟大姐拉回的车,后晌王娇就回来了。
后者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知道罗锅儿已经娶妻成亲的事,只不过她一到家就被正等着人的王贵子叫了去,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孟大姐。
孟大姐在屋里瞄到人影时就把罗锅儿锁在屋里不让出来,自个儿搬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就坐在门口。
所以等王娇被她父亲一通叮嘱后出来,准备去找罗锅儿说点事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有座煞神挡着,别说跟罗锅儿说话了,连个面都见不到。
王娇明白这人是谁,见对方身板长相都不如她,不禁挺了挺胸脯,娇声喊了句罗大哥,想叫罗锅儿自己出来,然后训斥一下档门的某个母老虎。
罗锅儿……
罗锅儿出不来。
他待在里边听到了声音,但没说什么,更没如王娇的愿,沉默如金。
“叫啥叫,叫魂儿呢,里面是我家男人,你有啥事跟老娘说,不然就滚。”孟大姐揣着手臂直接怼道。
王娇支吾着不说,跺了跺脚,又朝主屋喊了一声。
孟大姐沉下脸冷哼,大脚往地上猛地一跺,感觉那一片地面都动了,吓得王娇的小脸当即煞白,嘴里哆嗦着再喊不出声来。
“赶紧的走开,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不然老娘也去找找你家男人说道说道你信不信。”
孟大姐一边威势凛凛地说着,一边挥着蒲扇大的手,跟挥苍蝇似的嫌弃地继续赶人。
王娇被她震住,实在没想到罗锅儿会娶这样的悍妇,最后人没见着,话也没说成,更别谈王贵子的那些小道道了。
最后,她灰溜溜地跑了。
孟大姐安坐在主屋门口,听见西厢房王贵子气急败坏的怒骂,干脆站起来几步走过去,照他家门墙跺上一脚,墙灰立马扑簌簌而下,里面的人像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一样,瞬间没声了。
王贵子平时看似横的很,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曾经瘦小又是孤儿的罗锅儿他敢欺骗,没了儿子的老刘头他敢欺负,但是有儿子又身强力壮的钱六他就只会哄骗,哄不上也不敢多做什么手脚,不然钱六立马教他做人。
现在又来了一个孟大姐。
人家不仅跟个汉子似的壮实,还有裁缝铺老爹做靠山,王贵子他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