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妃盯着兰妱的眼睛,看着她此时此刻仍是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睛,心里实在是恨极。
可是明明是恨极,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口中的话也软和了下来。
她道:“阿妱,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我都是兰家人,本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这么些年来,我让家人接你到京中,锦衣玉食的养着你,命人好生教养着你,后来又求了陛下将你赐婚给了郑大人。我承认,我毁了你和淮王殿下的姻缘,但那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桩婚事对你并不好,我自问并无对不起你过。”
兰妱心中好笑,这人还真会自欺欺人得很,不过她没打断她的铺垫,只手指慢慢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等着。
兰贵妃终于叹了口气,道,“阿妱,我约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哪怕不是你做的,但只因为跟你沾上了些关系,便再怎么洗,也是洗不白的了。兰墨一事如此,铭芳斋亦是如此。祥儿很快就要就藩,他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将来我也希望能够跟着祥儿一起就藩,所以也根本就妨碍不到你们,铭芳斋一事,我希望你就此打住,不要再折腾出更多的事来了。你当明白,兰家若是毁了,我若是毁了,你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只要你肯收手,我自有法子替你解决了你们家暖香墨一事对你的影响。”
兰妱抬头,道:“所以为了警告我,不惜枉顾一条性命吗?贵妃娘娘可知道,那刘小公子,就算醒过来,以后也是个废人且也活不长了,在贵妃娘娘眼里,他的一条性命就是为了给我传一句话吗?”
兰贵妃皱眉,道:“那是一个意外,我无意伤害他。”
她本意是把那批有毒的墨卖到书院,那样那墨就算对那些书院学生有些影响,却还不致死,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这个意外。那夜见草加进暖香墨,短期有宁思安神的作用,会让那些书院学生依赖上那暖香墨,长用却对身体无益。
“那陈淑妃娘娘母子呢,还有崔嫔娘娘母子,那些也都只是意外,娘娘也是无意伤害她们吗?”兰妱突道。
“还有陈国公世子,当年陈国公世子真正属意的人是他的表妹,他表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两家本来已经有意结亲,你的侄女兰大姑娘使用了绮罗香,诱惑了陈国公世子,令得陛下赐婚,此事也是意外吗?还有,后来陈国公世子的那个表妹一尸两命,也只是意外吗?这些娘娘是不是也打算跟我说,你本无意伤害她们?”
“哐当”一声,兰贵妃面前的茶盏洒了下来。
她的面色也是陡变。她知道兰妱在查铭芳斋,她担心的是她会查到铭芳斋种植绮罗香和其他几种幻药,并加入了铭芳斋各色产品中的事,绮罗香是禁药,只有青楼楚馆才能偷偷寻到那种东西,若是此事传出去,铭芳斋就毁了!若是她是幕后老板一事再传去,那那些古板的朝臣必定不会放过她!
可她更加没想到的是兰妱竟然还查到了那些旧事!
“阿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些事情跟本宫有何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而且我告诉你,铭芳斋的确有我的股份,但不过就是一些干股,拿些分成罢了,我是从来都不参与那些产品的制作和铺子经营的,我不希望你毁了铭芳斋,只不过是因为铭芳斋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利润,若是绮罗香一事传出去,会令我声名尽毁罢了,但那些莫名其妙的罪名,你休想栽赃给本宫!”
“那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呢?”兰妱盯着她,道,“不要再否认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她说着话,就从袖中取出了一沓簿子,扔到了她面前,道,“看看这个吧,你难道不知道吗?铭芳斋的密室之中,有每个客人详细的记录,买了什么,产品的用量,甚至怎么死的,都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你要不要再找御医要要陈淑妃崔嫔他们的分娩医疗档录,看要不要对上一对?”
“你说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铭芳斋不是你的吗?”兰妱冷冷道。
“当然不是我的!铭芳斋从来都是赵夫人的!”兰贵妃“嚯”地站起了身,对着兰妱斥道,声音尖利,像是刀子般直刺入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