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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可不是!”

“齐廷业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

徐初之已经听不下去了,震惊、失望、慌乱、委屈……诸般情绪涌上他的心头,最后悉数化为怒火中烧。

他大步向前走去,根本不管身后传来的呼喊:“秀才,你的书掉了。”

徐初之直接冲进了后院,只是他原本以为会正好撞上孟则知和那戏子卿卿我我的场面,但没想到的是,看见的却是孟则知正领着仆从往墙角安装箭靶的一幕。

许是近人情怯,徐初之的理智慢慢回笼,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而后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迷茫和苦涩。

他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指责孟则知的所作所为。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孟则知的所作所为。

而孟则知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

他当下挥了挥手,示意仆从退下。

而后他对徐初之说道:“怎么,舍得来见我了。”

徐初之矗立在屋檐下,没说话,但周身的凄风苦雨几乎化为实质。

孟则知只好说道:“过来。”

徐初之的唇角抿了又抿,但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孟则知:“听说你岁考的箭一项只得了乙下,所以我专门在院子里给你立了一块箭靶,以后你得空了,可以过来练一练。”

徐初之握紧了悬在身侧的手。

这算什么?

见他不说话,孟则知只好直接将弓箭塞到他手里:“试试看。”

徐初之越想越难受,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见孟则知的话,他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样,举弓,搭箭。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孟则知突然说道:“其实那个戏子是我父亲一位故交的族人,正好遇上了,就把他赎下了。”

“什么?”

听见这话,徐初之蓦地转过头。

而后他愣住了。

因为从孟则知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眼睛微瞪,脸颊通红,脸上的不可置信也瞬间分解为震惊、庆幸、窃喜……

徐初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情绪。

他竟然在为孟则知和那个戏子没有首尾而欢喜?

这一刻,云雾拨开,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儿不对劲了。

想到这里,他手一抖,手中的箭直接了出去,然后直直地钉在了支撑箭靶的木棍上。

孟则知见状,当即说道:“你的箭术果然一般。”

然后他理直气壮地握住了徐初之的手,说道:“来,我教你!”

孟则知突然欺身上来,徐初之心底一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孟则知也正好走到了他身后。

因而徐初之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孟则知的怀里

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

于是孟则知当即搂住了徐初之的腰,直接就把徐初之想要跳出去的动作扼杀在了摇篮里。

成熟男人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自脚底一直窜上大脑皮层,每一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烧得徐初之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感受到身后孟则知强劲有力的心跳,以及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徐初之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爱上孟则知了。

这怎么可能?

他才认识孟则知多长时间?

就因为孟则知成天调戏他?

可这偏偏就是事实!

徐初之觉得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然后就看见孟则知勾唇说道:“别看我,看前面的靶子。”

徐初之瞬间回神,而后面上一臊,忙不迭地转过头。

孟则知拍了拍他的屁股,顺便捏了一把:“身体保持正直……”

徐初之:“……”

屁股翘怪我喽。

……好像还真的怪他,毕竟这是他的身体。

徐初之能怎么办。

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地任由孟则知对他动手动脚,顺便红了耳尖。

孟则知继续说道:“……两脚平行,与肩同宽,微微含胸,压紧肋骨,就是现在……”

哪知道下一秒,像是发现了什么,孟则知突然操控着徐初之握弓的手微微向上一抬。

下一秒,箭矢急而出,直接飞出围墙,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徐初之:“……”

徐初之的目光落在了钉在箭靶下木棍上的箭上,那是他刚才的。

然后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围墙。

也就是说孟则知的箭术其实比他还不如。

偏偏孟则知居然还敢冠冕堂皇的宣称教他箭术。

可想而知孟则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徐初之暗地里忍不住唾弃了孟则知一口。

然后耳朵就更红了。

果然便听见孟则知说道:“没事,一时失误而已,我们继续。”

说完,他又抽出来一支箭。

只是徐初之没有想到的是,孟则知何止是不害臊,他的脸皮简直比他放在他腿上的手还要厚,于是接下来的十几次试,就没有一次能正中红心,而且每次试,孟则知都要把前面的步骤重复一遍,堪称是得寸进尺的典范了。

但徐初之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心里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的时候,孟则知出的第一支箭已然穿破云霄,出现在了京的地界上,而后正中一只正努力向南飞去的信鸽。

只听见啪的一声,信鸽直接落进了湍急的河里,瞬间便被河水吞没。

徐初之更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长廊上,正准备给孟则知送鸡汤的徐母脸上的神情径直僵住了。

她看着院子里几乎相当于是抱在一起的两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捂住了嘴,眼睛也跟着红了。

隔天,孟则知花五千两银子买回来的戏子宋生突发急症去世了,而后他身边多了一个书童省身。

再然后,徐初之等人就该出发去济南府应乡试了。

至于赵焕文三人,早在去年就都已经考上秀才了。

想到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要见不到孟则知了,徐初之便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徐初之屁股往哪边翘,孟则知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事。

所以他当即把谭正等人打发了,然后说道:“这还不简单,你可以带上我的一幅画像去赶考,若是什么时候想我了,便把我的画像拿出来看一看。”

徐初之忍不住地心动了,反正这事搁在恋人之间不是挺正常的吗?

正好,他的画技还不错。

想到这里,徐初之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好啊。”

说完,他快步向书桌走去。

孟则知也笑了。

然后他直接搬了一条凳子放到书桌前的空地上。

却不成想等到徐初之兴致冲冲地摆好笔墨纸砚,抬头就看见孟则知正在脱衣服。

徐初之:“……”

徐初之顿觉口干舌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在干什么?”

孟则知一边看着他,一边抽出腰带随手一扔,腰带正好就扔在了画纸上。

“给你做模特,好让你照着画啊!”

徐初之不知道‘模特’是何意,但后面那句话他还是能听懂的。

但事实上,他宁愿自己听不懂那句话。

徐初之哪能不知道孟则知又是在趁机调戏他,恼羞成怒之下,他抓起手中的毛笔往孟则知身上一扔,跑了。

可孟则知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摸了前的墨渍,又看了一眼狼狈而逃的徐初之的背影,笑了。

而后他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毛笔,抬脚向书桌走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徐初之清点行李的时候就发现包袱里多了一张画纸。

“嗯?”

他拿起那张画纸展开一看,只看见画纸上,孟则知衣袍半退,胸前点缀着一道墨渍,赫然正是他昨天晚上的杰作,下鼓起若隐若现。

关键是,这幅画一笔一画,再逼真不过。

轰!

徐初之的脸直接变成了一台蒸汽机。

他、他怎么敢?

无耻、下、斯文扫地……

然后徐初之的目光又偷偷摸摸扫了一眼画像的下半部分。

然后他的脸就更红了。

哪成想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徐母的声音:“初之,收拾好了吗,该出发了。”

徐初之面色一变,他手忙脚乱地将画像折好往包袱里塞去。

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徐母先是一愣,而后目光落在了徐初之红通通的脸上,脸色也跟着变了。

徐初之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好了。”

徐母也反应过来,她扫了一眼徐初之的包袱,心底又是一沉,面上却不显,她摸了摸徐初之的头:“好好考,娘等着你金榜题名。”

徐初之笑了笑:“好。”

孟则知没有去送他们,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和谭正等人对立的。

徐初之走了,孟则知也没了去州学逛荡的心思,索性称病在家,闭门不出。

八月初九,乡试开考。

贡院门口,徐初之辞别一众州学同窗:“小弟在这里提前祝贺各位今科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而后他提起考篮,目光在触及不远处的谭正等人的时候则是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祝福的眼神。

点名、领签、搜检、唱名入场……

巳时三刻,考试正式开始。

乡试第一场试四书文三道,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

试题一发下来,徐初之心里就有数了。

但纵然心中有千万种绝妙的解题法,徐初之也不准备用,因为这一场考试,他们只求平稳中庸。

因为他们不能考得太好,否则就太扎眼了。

九天后,乡试结束。

因为阅卷需要不少时间,所以乡试一般要到十月份左右才会放榜。

因而考完之后,徐初之等人便回了武定州。

隔天,三位皇子谋逆,最后一起为宋王旧部所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乾。

京,淮安侯府。

“怎么可能?”

“我们,我们不是已经给太子殿下去过好信了吗,为什么太子殿下还是上当了?”

老二齐见敬急地团团转。

因为就在刚才,禁卫军把淮安侯府和永侯府给围了。

“别慌。”

这么多天过去了,刚重生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淮安侯夫人早已冷静了下来。

听见这话,齐见敬捶着手心,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淮安侯夫人:“娘,我能不急吗,菜市口想必已经血成河了?”

想到这里,齐见敬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还有,娘,你们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帮太子造反?”

事实上,在此之前,齐见敬根本不知道,老淮安侯夫人和齐见贤还有齐廷毅居然还掺和进了这种事情里。

“你给我闭嘴。”

“爹,你别说了。”

老淮安侯夫人和齐廷毅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老淮安侯夫人是很铁不成钢,明明都是她生的,老大齐见贤虽然读书不行,但至少聪明,继承了淮安侯的爵位之后,一直在为太子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

齐见敬呢,虽然和齐见贤一样,也不会读书,但关键是他脑子也不好使,背靠淮安侯府和永侯府当了十几年的官,却至今仍是个小小的五品礼部员外郎,而且隔三差五就要闹出点事,不是得罪了上司同僚就是做错了事,还要两府去给他擦屁股。

要不然这么大的事,他们能瞒着齐见敬。

结果果不其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齐见敬还是没有想清楚其中再浅显不过的关窍。

齐廷毅只能是细细地解释给他听:“爹,你想想,我们早就上了太子这条船了,太子铁了心要谋反,我们敢不答应吗?”

齐见敬想了想,也是。

他们要是拒绝,太子若是失败了,作为曾经的太/子党,皇帝也不可能饶过他们,即便是成功了,太子只会觉得他们是畏首畏尾,是墙头草,更加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着太子拼上一把。

最主要的是,他们也想博一个从龙之功。

就和当初的齐见忠一样。

一门两侯听起来风光,但一门两公不是更风光吗!

只是这话,现在说出来却是再讽刺不过。

因为他们失败了。

所以齐廷毅闭上了嘴。

老淮安侯夫人当即指着齐见敬说道:“你呀,以后但凡想事情多用点脑子,也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齐见敬看见了老淮安侯夫人脸上的恨铁不成钢,但他也不生气,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比不上齐见贤。

而且他虽然极为厌恶齐见贤——毕竟同样是嫡子,就因为他晚出生两年,以后就只能仰仗齐见贤的鼻息过活,不过看在当初宋王谋反,齐见忠救驾身亡时,齐见贤没有和他们这一房抢齐见忠永侯的爵位,而是帮着他把他的嫡子齐廷毅过继给了齐见忠,后来又帮着他们解决了齐廷业的份上,齐见敬也就不嫉恨齐见贤了。

所以他只说道:“但我不是还有一个好儿子吗。”

要知道如今的齐廷毅,除了身上顶着永侯的爵位之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四品右佥都御史了。

就连齐见贤这个年纪的时候,都不见得有齐廷毅这么出息。

这倒是真的。

老淮安侯夫人看了一眼齐廷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在二房这根歹竹出了齐廷毅这跟好笋,要不然她非得被齐见敬的蠢气死不可。

也就在这时,齐见敬反应过来,他有些崩溃:“不是,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家要完了。”

老淮安侯夫人也回过神,一脸阴沉道:“完不了。”

齐见敬眼前一亮:“怎么说?”

毕竟在他眼里,老淮安侯夫人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

老淮安侯夫人:“因为太子已经死了,太子的党羽也被宋王旧部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我们家也参与了这件事情的,几乎没有。”

只能庆幸他们是文官,不用上战场,所以才都保住了一条命。

齐见敬却是一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叛乱刚刚平息,两府就被禁卫军围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打探外面的情况。

“而且您忘了,太子的军费大半可都是老大筹措的。”

齐见贤眼下正在两淮巡盐,给太子的军费正是从两淮盐税里挪用的,怎么着也得六七十万两银子朝上了。

那当然是因为上辈子他们就是这样侥幸逃过了内阁主持的清算的。

但是这些老淮安侯夫人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至于军费的事,也只能是按照上一世的解决法再来一遍了。

老淮安侯夫人:“所以必须抹掉这件事情,那就只有我们自己掏钱把这个漏洞填上了,淮安府公中应该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我的私库里还有不少古董财宝,全都卖掉的话,应该能再凑上十五万两,我们家还有那么多姻亲,借上十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大房那里拿出十五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还剩下十五万两银子的缺口……”

毕竟是传承了几代的簪樱之家,这点家底还是有的。

齐廷毅当即说道:“剩下的银子我出。”

永侯府虽然家底薄,远远比不上淮安侯府,但好歹齐永忠的家财全都落在了他手里。

更何况,这两年来,宫里看在齐永忠的份上,对他从来不吝赏赐,所以这点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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