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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不一样,你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个拳手,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冷漠已经成了祁寄的一层保护壳。

他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比较想得开吧。”

毕竟当时欠着那么多钱,他其实是在拿命来搏。

但祁寄却没有料到章武接下来的话。

“想得开吗?我觉得可能不是。”章武说,“走投无路心如死灰的人我也见过,他们的死心和你的冷静不一样。”

“我当时对你很好奇,就留心注意了一下,结果遇上了比完赛后在后台等散场的你。”

这话也勾起了祁寄的回忆:“是武哥你第一次和我说话的那回?”

“对。”章武问,“你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吗?”

这对记忆力绝佳的祁寄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我记得我当时在……画画?”

他记得那天凌晨还有个商稿要交,比完赛在后台没什么事,手边又有废弃的宣传.单,就随手拿张过来画了画草稿。

章武笑道:“对,你就是在画画。”

祁寄不解,但这和冷静有什么关系?

章武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之前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但在你画画时,我却在你眼睛里看到了那种兴奋。”

祁寄愣了一下。

他听见章武说:“我才知道你不是一直那么冷漠,只不过是拳场那些事不值得你动情。”

章武笑了笑,道:“后来我又知道你看起来这么小,却已经读了好几年大学,就更觉得你了不得。”

来拳场的都是些很早就跑出来混的社会人,别说大学生,就是高中学历的都少有。

“我当时正好家里出了点事,好不容易攒齐一万五的报班费用,一下子全没了,又变得身无分文。我就想要不就算了,反正在这看场子也能挣钱,何苦费劲学什么电工。”章武抹了把脸,“结果看见了你,我就想,这么难一孩子还坚持着呢,我哪能放弃?”

“所以我就继续边自学边攒钱了。”

后来他能远程操纵电力系统,也和那时的自学有关。

祁寄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说着说着就说多了,”章武咧了咧嘴,有点不好意思,“咳,其实就是,你这么好一小孩,以后前途亮堂得很。”

他拍了拍祁寄的肩膀:“可得好好过。”

祁寄喉咙哽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记住了,武哥,谢谢你。”

“不谢不谢,”章武挥了挥手,“你武哥说的都是大白话,没啥营养,你随便听听就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章武便离开了,毕竟不知道同事们什么时候回来,撞上也不太好说。

没多久,同事们回到了别墅,还带了些湖边野炊时烤的串送给祁寄。

祁寄道过谢,又和聚集的同事们聊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祁寄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毫无异样,但事实上,他的脑中始终乱糟糟的,一刻未停地思考着。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刚刚章武和他聊了很多,但其中最让祁寄在意的,还是对方所说的那个“想象出来的保护者”。

章武并不清楚祁寄父亲已经去世的事,祁寄也没有细说,但匣子一旦被打开就很难合上,零零散散地,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祁寄想起了自己蜷成一团窝在爸爸怀里,哭着说不要爸爸离开,对方温暖的手臂牢牢抱着他,连声答应着说再也不走,绝对不会丢下他。

祁寄还想起自己缠着爸爸一起画画,两个人从下午一起画到天黑,晚上祁寄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依旧不肯放开画笔去睡,他怕自己一睡着爸爸就会离开,第二天醒来又是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对方耐心地哄着他,答应他明天也会一起画画,还把他抱到床上,给他讲睡前故事。祁寄撑不住睡过去,清晨惊慌地醒来,却发现爸爸真的没有走,还一大早就陪着他去画室玩。

这些记忆如此美好,一点一滴凝聚着祁寄对父亲的思念。这思念一直深埋在祁寄心底,而他也从未在那些记忆上有过太多的思考。

而现在,和父亲有关的回忆在与章武的交谈中被唤.醒,祁寄却突然在这些记忆中发现了异样。

不对。

有很多地方都不对。

抱着爸爸哭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妈妈很不喜欢男孩子哭,一直不许祁寄掉眼泪,让他学会dú • lì,学会坚强,晚上也必须一个人睡,不能找人陪。

一起画两天画也不可能。小时候祁父能教祁寄画画的时候都是过年放假,一整年没回来,过年自然要忙着走亲访友,每天早上祁寄的父母都会天不亮就起床,去拜年扫墓,或是补办年货,根本不可能有坐下来陪祁寄画画的时间。

况且就算这些都撇开不提,祁寄对自己幼时住过那么久的老房子也记得很清楚。

——他家里根本就没有画室。

这种怀疑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祁寄越想越不对劲,他甚至回忆起了爸爸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话——晚上可以抱着爸爸睡,爸爸不在的时候可以抱着玩偶,但不可以抱着别人睡。

祁寄茫然地用双手撑住了额头。

这是爸爸的话吗?

其实稍一细想就很清楚,这不可能是祁寄小时候的记忆。

祁父和祁母一样,都一直想纠正祁寄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别说玩偶,就是看见祁寄抱着被子睡,祁爸爸都会小心地把被子从他怀里抽.出来,帮他盖好。

祁寄想不明白。

那这个在他记忆里说过这段话的爸爸又是谁?

恍惚和茫然充斥着祁寄的脑海,让他头昏脑涨,寸步难行。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拼凑出了一张图纸,很快就能看清所有真相,偏偏这张图上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处,将真相变得朦胧模糊,甚至让人比什么都不知道时更加心.痒。

这一夜,祁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白天,一行人继续考察。尽管祁寄准时足量地完成了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他本人却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连同事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当晚的计划是继续在湖边别墅住,不过因为翌日上午没有安排,祁寄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回玫瑰别墅。

住在哪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裴俞声昨天刚通宵忙了一晚,要是今天再没法好好休息,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他需要陪护。

为了照顾雇主先生,祁寄就先把满脑子的爸爸按了下去。

司机将他接回玫瑰别墅时,裴俞声还没有回来。祁寄原本想直接去二楼等人,却被还没离开的林阿姨叫住,塞了一碗生滚鲜虾粥。

林阿姨说,这是裴先生的吩咐。

加完餐,祁寄回到了二楼主卧。他原本不愿再走神多想,甚至还在喝粥时考虑了一下明天去看三只白猫的事,但一走进卧室,一到休息时间,祁寄的思绪就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件事上。

和爸爸的很多记忆都与夜晚有关。

祁寄记得自己睡觉不老实,总是悄悄睁开眼睛去看床边陪他的爸爸。对方发觉了他的小动作,却也不恼,只无奈地笑一笑,继续用好听的声音念那温柔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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