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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意外的醉酒经历之后,祁寄足足休养了三天,才恢复了平时的走路姿势。

明明喝醉的是裴俞声,可这回却比之前祁寄自己喝醉后休息的时间还长。幸好祁寄已经和公司申请了深造名额,休息这三天并没有耽误什么工作。不过尽管如此,祁寄原本计划好的出行计划也还是因此被推后了。

几天后,临近七月十五中元节当日,祁寄才和裴俞声一起,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去祭拜父母。

祁寄的家乡城市尚未修建机场,从省会过去还要转车,最后他们干脆选择了坐直达的动.车回家。

虽说是直达,但在下了动.车之后,两人还是又坐上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一路走得相当折腾。

祁寄早已习惯了这漫长而颠簸的回家路,但他担心裴俞声会不适应。毕竟总裁先生出行基本全靠飞机,到哪儿都有私人司机陪同,让男人坐这种拥挤嘈杂的慢速公共交通,好像着实有些委屈。

幸好大巴是两人座,暂时不用担心再受其他人的影响。汽车开动后,祁寄就悄悄把手伸过去,越过扶手,握住了男人温热的指尖。

裴俞声低头看他,视线中带着询问。

祁寄轻声道:“车上是不是有点乱?先生应该不太习惯这种车吧,再有两个小时,到家就好了。”

裴俞声伸过另一只手来,帮人调整了一下自备的腰后靠垫,道:“没什么不习惯的,之前我训练时也坐过不少各类的车。”

徒步十几个小时也不是没有的事。

退役后的总裁生活格外养尊处优,却也没有消磨掉裴俞声骨子里的利落与坚毅。

祁寄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说话的工夫,随车售票员便来挨个检票了。裴俞声坐在外侧,没用祁寄操心,他就直接把两人的票递给售票员,待人查看完后,又放回了容易取放的背包侧兜中。

男人的动作熟练又自然,果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模样,倒像是坐惯了大巴一般。

看着裴俞声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祁寄突然回想起了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之前,他们一同去超市买熟食的事。

那时候祁寄还欠着债,每笔开支都会精打细算。而裴俞声非但没有对他的节俭和这市井生活表示出丝毫的轻视,还主动帮祁寄挑拣起了更实惠的选择。

这种感觉……很奇妙。

祁寄之前负债太多,早已习惯了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几块几分钱都要斤斤计较。虽然他只对自己节省苛刻,并不会去占别人的便宜,但他也很清楚,这种行.事方式势必会影响他的社交。

所以尽管一直以乖巧态度示人,祁寄却几乎从来不会去主动结交朋友,更没有谈过恋爱。

特殊的经历造就了祁寄的不同。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身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

但裴俞声不一样。

裴俞声无声地抹去了那无形的隔阂,将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世界一点一点折叠在一起。

祁寄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家境差异如此悬殊的人谈恋爱,而真正在一起后,裴俞声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过差别和不舒服。

祁寄悄悄叹了口气。

他大概这一辈子都学不及裴先生体贴的十分之一。

正想着,祁寄额前的碎发被轻轻拨.弄了一下,散乱的发丝被拢到了耳后。

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正望着自己的男人。

裴俞声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祁寄的脸颊,欲言又止。

祁寄问:“怎么了?”

大巴车行驶的低低嗡鸣轻易便能盖过说话声,隔一层椅背就再听不清别人的声音,正是说悄悄话的好时候。

只不过裴俞声开口时,问得却还是这几日来不知询问过多少遍的一句话。

“腰还疼吗?”

祁寄失笑,认真摇头:“不疼,我已经好多了,真的。”

自从那日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整夜之后,清醒过来的裴俞声就明显有些懊恼,男人对祁寄的态度愈发小心翼翼,仿佛他是玻璃做成的一般,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会被弄碎。

祁寄断断续续昏睡休养的那三天,裴俞声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祁寄起初还以为是男人的酒还没有醒,后来才察觉对方的动作比之前温柔更甚,不管他什么时候从昏睡中醒来,都能一眼看到床边的男人。

三天里,男人默不作声帮他喂粥,擦脸,上药,等到祁寄忍不住询问对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心情不好不想说话,裴俞声才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开口频率。

只是祁寄肤色白,凝血又缓慢,那些遍及全身的印记就尽数变成了难以消退的淤痕,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等到养了几天之后,那些印记的余痛渐渐消退了,痕迹却还明晃晃地留着。

祁寄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每次裴俞声看见,却都会沉默许久,连平日里望向他的目光都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等到这回出来,裴俞声仍旧一直在紧张祁寄的身体状况,单是不同用途的靠垫就给他带了三个,商量交通方式时也不提自己,只问祁寄能不能撑得住。

祁寄一开始被问时还有些害羞,次数多了就习惯了,现在更是觉得有些无奈。

虽然那晚裴先生的确把他折腾得不轻,但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祁寄至始至终都没有流.血,只是被磨得久了,肿得厉害,惹得前面颇有些吃不消。

等他睡醒之后,就把那晚哭掉的眼泪给忘了,并没有要怪.罪对方的意思。祁寄觉得,毕竟是喝醉了,有些失控也正常——他自己醉了还喜欢粘着人不放呢,也没见裴先生控诉他总把唇亲破。

祁寄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了。”

裴俞声反握住他的手,把男孩的手掌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祁寄满意地晃了晃自己小.腿。

暮夏转秋,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裴先生又变成了居家外出必备的人形暖炉。

两个小时后,大巴车抵达了汽车客运站。两人走出车站,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晚风轻缓,温柔地吹过他们身畔。

祁寄转过身来,面朝裴俞声伸出了手。

他的背后是斑斓的夜灯,眼中是比所有灯火更璀璨的光。

祁寄笑着说:“先生,欢迎和我回家。”

裴俞声眼底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他伸出手,和人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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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多没有回来,这座曾经熟悉的小城也已经染上了陌生的色彩。路旁出现了不少新的建筑,祁寄看着都颇有些新奇。

祁家之前的房子已经卖了,这次回来,祁寄就直接和裴俞声一起住在了酒店里。

他其实也没什么旧情好惦念。因为巨额的负债,家里人对祁寄和他的父母避之不及,早在离家南下s市之前,他们就已经和家里亲戚彻底断绝了关系。

再加上不想碰见姑姑一家,祁寄之前也没有回来扫过墓,一直都是在父母出事的那条街送花祭拜。

这次回来,除了中元节扫墓,祁寄还要处理父母骨灰盒迁动的事。原本祁家父母的骨灰盒存放在一家叫永和的殡仪馆里,虽然这家殡仪馆有些简陋,但胜在管理费便宜,也吸引了不少客流,渐渐就在这小城发展出了一定规模,许多买不起公墓的家庭都会把骨灰寄存在这儿的安息堂中。

但永和殡仪馆的经营其实并不规范,连许可证书都不怎么齐全。这两年市场开始规范整顿,取缔了这些不合理的殡葬馆,里面存放的骨灰自然也要迁走。

祁寄这次回老家也是要把骨灰迁走,老实说,这件事还真让他有些犯愁。

骨灰盒的存放大致分为两类,一是放在单独的公墓中,价格偏贵,可以独自立碑。二则是放在安息堂的骨灰柜中,只占一个柜格,管理费相对便宜一些。

现在的祁寄并不再缺钱,哪怕是公墓也完全能买得起。只是随着家乡经济发展,这两年有能力购.买公墓的家庭越来越多,公墓位置也变得紧缺起来,而且这次存放了不少骨灰的永和殡仪馆一关,其他墓园安息堂的位置也会很紧张。

加上祁寄这些年一直没回来,对老家的墓园经营状况也不怎么了解,就对此颇觉有些棘手。

祁寄接完几个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刚买完早点的裴俞声回来,把纸包裹着的蛋堡递过来,问:“怎么了?”

祁寄接过蛋堡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稍稍抚平了一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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