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嬷嬷身上已经病了大半年了,所以这小一年都没进府,说认不出季泠虽然有些夸张,但这半年多季泠变化的确有些大,不说别的,单是个子就猛长拔了一截,更不提五官也渐渐张开了,不再是个小丫头模样。
“可不是么。养在我身边,wo日日见着倒没什么,像你这般许久没见她的,乍一见都说变了。”老太太笑道。
尧嬷嬷爱怜地拉着季泠的手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儿可实在太养人了,泠丫头出落得跟天仙似的,就像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儿一样。”
老太太看着季泠也觉得养眼,当初她选小姑娘养的时候,也是喜欢娇俏可爱的。季泠生得水灵是自然的,可是没想到女大十八变,季泠虽说还没到十八,但如今已有貌可倾城的雏样了。她老人家看了也觉得养眼,欢喜。
季泠红着脸道:“嬷嬷也太会夸人了。”
尧嬷嬷笑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季泠回握着尧嬷嬷的手道:“嬷嬷,瞧着你气色好了许多,近日身子可是大好了?我让芊眠托人给你送去的药膳方子你可用了?”
尧嬷嬷连连点头,拍着季泠的手背道:“用了,用了。说起来还得多亏你有心呢,我那些日子吃药吃得胃口都坏了,看见药就反胃。后来不得已停了药,改用了你送来的药膳方子,居然渐渐地就养好了。”
季泠知道尧嬷嬷这话有些夸张,不过知道药膳见效,心里也高兴。
“泠丫头的药膳的确有效哦,我这身子被她调理得自己都觉得健朗了不少。”老太太道。
季泠笑道:“老太太,尧嬷嬷,你们都快把我夸天上去了。药膳哪有那么大功效啊,就是个助益罢了。这病还是得看大夫的方子。”
老太太道:“泠丫头,既然你尧嬷嬷说药膳不错,那你再替她瞧瞧,看看药膳方子有没有要改的。”
季泠点头应下。这几年她跟着王厨娘学厨艺,进益颇大,而她自己尤爱专研药膳,当然也是为了讨老太太的欢心。
为了药膳,季泠看了不少典籍,又虚心向每旬都会来给老太太把平安脉的梅大夫求教,渐渐也积累了不少心得。药到病除不敢说,但望闻问切却也习了不少,简单的病症都能试着看一看,府里的好些丫头都来向她求过药膳方子。至于药方子季泠当然是不敢开的。
季泠问了问尧嬷嬷近日的饮食,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像模像样的拿了脉枕给尧嬷嬷垫着手腕把了脉,然后走到桌边。
南蕙将纸笔已经准备好了,季泠提笔想了想,一边写一边道:“这药膳讲究四季五补,如今是初春,春,五脏属木,需升补,宜补肝。尧嬷嬷又恰好是肝血不足。不过这药膳也得分人,刚才我给嬷嬷把脉,见你畏寒怕冷,手足不温,脉沉迟,易感风、寒、湿邪,平日牛肉、羊肉等温阳之品可多用些,忌生冷。”
季泠写了几个药膳方子,递给尧嬷嬷,“这几个方子都是春季补甘的,你老人家平日里可以用一用。”
尧嬷嬷接过单子一看,上面是“桃仁枸杞甜粥”、“猪肝笋粥”之类的寻常物,普通人家都吃得起,她便笑着收了,心里又赞季泠为人心细,且处处为人考量。她家虽然不穷,但也不能人参、鹿茸的常常进补。
又说了会子话,尧嬷嬷突然想起来,“怎么不见乐丫头啊?”
老太太道:“今日王御史做寿,乐丫头跟着大郎他娘她们祝寿去了。”
尧嬷嬷看着季泠道:“那泠丫头怎么没去?”
老太太道:“正说这个呢。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喜静了,让她出门做客,就像逼她上刑场似的,我呀也懒得再听她拿来糊弄我的那些个借口,她不想出门也就由着她了。”
“呀,这可怎么行?泠丫头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尧嬷嬷道。
季泠脸又要红了,心知尧嬷嬷和老太太接下来要说什么,便扯了个幌子走了。
待季泠一走,尧嬷嬷就道:“日子过得真快啊,眼看着泠丫头和乐丫头就都长大了。我瞧着泠丫头比以前可好多了,会说话些了,以前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也只有尧嬷嬷会跟老太太这般直言不讳,也正是因为她的直言不讳,老太太也才能跟她主仆这么多年还如此要好。“你不说还不觉得,是比以前伶俐些了。”
尧嬷嬷笑道:“可不是么,毕竟是要说亲的人了。”
老太太眉毛一挑,立即知道了尧嬷嬷的意思。这是暗示季泠变得伶俐都是为了亲事呢。
而季泠之所以一改常态地努力逼自己去迎合、讨喜,的确是为了亲事。她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着了,生怕楚寔真有心干预自己的亲事。她不求显贵,只求平淡,所以自然只能牢牢地抓着老太太,只求若真有那么一日,老太太能有些不忍心。
老太太叹息道:“可不是么。不过乐丫头我不担心,她嘴巴甜,人也会来事儿,找个合心的人家不难,就是泠丫头,哎。她又不常出门,便是出去了也是嘴拙地坐到一边,找个寻常人家吧,我又觉得太委屈她,埋没了她这样的品貌。”
尧嬷嬷点头称是。
不过这些都不是老太太想说的重点,季泠和季乐的事儿,再是事儿,也不是难事儿,但是楚寔的亲事就不同了。至今她和苏夫人都没想出合适的人选。
尧嬷嬷听老太太抱怨,也只是连连点头,给不出什么建议来。
倒是季乐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个了不得的消息。对于楚寔的亲事,她甚至比老太太还着急,因为楚寔不成亲,楚宿也就不得成亲。
而楚宿如今都二十了,亲事也还没定下来,季乐的心思就活泛了,当初她担心自己年纪小,可如今她已经快十五了,老太太的嘴里已经透露出要给她说亲的意思了,她自然就想到了心心念念的楚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