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箭簇在月下仿佛一点寒芒疾射,五十余步距离,羽箭几乎瞬息前就到徐怀眼前;许凌、傅梁等人站在侧旁看到一幕,心脏骤然一紧,几乎要晕眩过去。
徐怀松开手,将一支扁头箭扔到城墙铺砖地上。
许凌、傅梁、陈肃作为武吏出身,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但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徐怀出手抓箭的过程。
那一瞬间单看徐怀的右手似鹰喙啄击,似灵光一点就将眼前利箭捉住,但徐怀在那一瞬间气势之凌厉,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毒蟒骤然间怒张獠牙,所有的精气神都锁在那一啄之间。
徐怀身上所穿的瘊子甲像水波一般荡漾,显示浑身的筋肉在那瞬间一齐发劲。
这是何等强悍的武技修为,这是何等强悍的自信!
城上守军以及孟节、许亢等人都没有看清楚徐怀怎么将箭抓住,但也都明白空手抓箭绝非寻常武将能为。
十数虏骑也陡然惊醒过来,知道城头有真正的武道强者坐镇,立即拽住缰绳,驱马往外围拉开距离。
见十数虏骑停在一箭距离之外,徐怀这时候才从容不迫的看向左右,冷笑道:
“都说赤扈人皆擅骑射,射术之精冠绝天下,我看也不过如此!子箫、史琥、徐惮,你们给这些蛮夷之辈见识一下大越精绝射术!”
徐惮乃徐武碛之子,桐柏山匪乱时,与苏老常之子、苏荻之弟苏蕈都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但这些年过去,他们都已经是桐柏山后起之秀了。
徐怀往后让出垛墙前的空间,陈子箫、史琥、徐惮取下所负强弓,各踞一处垛口。
敌骑已在一百步之外,寻常步弓都难有效射伤。
陈子箫、史琥、徐惮三人所持强弓,光将弓弦拉满就需要三百斤力,而大越绝伦科的要求,不单将这样的强弓拉开,还要四肢身骸保持相对放松的状态,才能保证射箭有足够的精准性。
天雄军有徐、王两族子弟为根基,数年积累招揽英杰人物,也不过十数人有这样的箭术。
不过,就算如此,想要射杀一箭之外的赤扈精锐武士也绝非易事。
陈子箫、史琥、徐惮也不托大,三人各扣三支羽箭在手,九支羽箭在一个呼吸间都奔居首那人连珠射去。
赤扈斥侯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即便这队斥候只有十数人,居首之人也是百户级别的番将,反应绝对够快,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接连打落六支利簇,但还是连中三箭,其中陈子箫射出的一支利箭,又准又狠的射穿其颈项,就听得其惨叫一声栽下马去。
其他虏骑将落地后生死不知的那人抢走,不敢再在近处逗留,往更远处驰奔而去。
“我乃靖胜侯徐怀,相信在场诸将卒有不少人听过本侯的名头,”
徐怀这时候才缓缓朝城楼附近的守军将卒看过去,说道,
“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刘使君、傅将军在焦陂吃了败仗。本侯也不跟大家多说什么废话,现在形势很危急,敌军随时会掩袭过来,需要诸将卒与本侯同心协力守住淮川支撑到援军赶来。今夜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本侯不能保证在场的将卒都能活下来,但本侯能保证的,本侯只要有一口气,在此期间与孟节、许亢、程啸三位郎君绝不会离开此间半步,而诸将有胆敢临脱逃者、乱我军心者,立杀无赦!”
孟节、许亢、程啸没想到他们还需要守在城楼之上,脸色顿时间有些垮,但他们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还是知道分寸保持住沉默。
徐怀这时候对城楼前的两名队率说道:“好了,你们现在着人去找些绳索过来,将城下手足缒上城来,但每缒一人,都要将本侯这番话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令他们在城楼后暂歇,不得离开……”
这时候城中守军都将以上武将差不多都召集了过来,徐怀与众人直接进城楼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