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天地就像被罩在半透明的琉璃罩子里,黛青色山林与远处的城墙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在篝火的映照下,远处许昌城头的守军兵卒就像惊惶失措的小人在奔走着。
从山谷里奔腾泄而出的颍水,就像是野兽在脚下低沉的咆哮着……
“守军慌了,使相他们在汝阴、泰和必再次斩获辉煌大捷——城中密谍也传出信报,许昌守军午夜就着手准备出城,他们这是要仓皇逃走啊!”
韩奇虎大步走到蔡州行营都统制唐盘跟前,兴奋的叫道,
“请许我率部直接从许昌城东翼往北穿插,以击乱军!”
“你手下那点人马管啥鸟用,还能将冯世兆的三万兵马都拦下来?”杜武走过来说道。
韩奇虎作为随陈子箫南下投附楚山的韩氏子弟,此时已经积功升授副都虞侯。
这些年京襄除了选锋军骑兵集中起来使用外,各行营也都在努力发展骑兵部队,从事斥候、小股的渗透侦察作战。韩奇虎近年来都留在陈子箫身边,负责统领编练骑兵部队,兼掌军情斥候等事。
逃京事变后,徐怀以司空府掌控朝政,调陈子箫执掌军情参谋司,唐盘接替陈子箫统领蔡州行营,韩奇虎继续留在蔡州行营统领行营骑兵部队。
唐盘他们战前是了解颍州会战通盘计划,只是从汝阴到襄城四五百里,又有洪泛区阻隔,传讯有诸多不变,他们到这时还不知道泰和一战的具体
战况。
不过,从许昌守军惊惶失措、意图弃城而逃的反应,他们不难判断司空府在颍州已经取得关键性的大捷。
只是事前无法确知颍州会战的结果,同时也因为奇正相生的缘故,不能两边都用险策,因此蔡州行营之前虽然在颍水上强行架设了一座浮桥,但行营主力都驻扎在南岸,北岸仅部署两千精锐甲卒作为牵制所用。
现在许昌守军要逃,而他们颍水北岸,许昌城南的前哨大营里仅有两千精锐甲卒,想要追击拦截三万许昌敌军,肯定是不够用的。
何况谁都不知道赤扈人会不会安排骑兵部队掩护许昌敌军撤退——这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蔡州行营在颍水南岸的主力,想要通过一座仅宽七八尺的简易浮桥进入北岸参与追击,单是两三万人马渡河到北岸去,就不是一两个时辰能完成的事。
而在司空府决意发动泰和强袭作战之后,为了将更多的骑兵战力集中到西线前,蔡州行营也被司空府调走极为紧张的一千骑兵,现在韩奇虎手里就剩五百骑兵可用。
就算赤扈人不安排骑兵接应、掩护,此时用五百骑兵渡颍直接三万弃城北逃之敌的腹心处穿插,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过,唐盘没有急着否决韩奇虎的请功。
韩奇虎的这个建议太诱人了。
倘若少量骑兵部分快速穿插到许昌北部,只要将许昌之敌阻挠、迟滞半天时间,行营主
力就有相对充裕的时间渡颍北上,歼灭许昌之敌。
唐盘将参谋军事张雄山、行营司马陈松泽以及袁垒等都虞侯、都指挥使找过来紧急磋商。
蔡州行营一直以来都是沿淮防线最重要的一个支撑点,徐怀将陈子箫调到司空府主持军情参谋司,筹划颍州会战,蔡州防线更不容有失,便将张雄山、陈松泽调入行营,出任参谋军事、行营司马,加强蔡州行营的统筹指挥能力。
“西线主力必然要先重创虏骑主力才能在泰和、汝阴斩获大捷,”
陈松泽担任蔡州行营司马以来,虽然主要承担行营军务等方面的工作,但此时得知许昌之敌有弃城北逃的迹象,便旗帜鲜明的主张行营立即安排兵马渡颍追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