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儿睡得好好的,你这当爹的见第一面也不说疼爱,却便要作怪将她逗哭。”柳琼儿嗔怪的转过身,不叫徐怀拿手捏徐寰的小脸蛋。
徐怀与左右笑着说道“生养徐寰,叫琼儿遭了苦,我当时又不在泌阳,干着急也没有用;这次怎么都要替琼儿报一下仇。”
“平阳夫人吉人自有天佑。”众人说道。
徐怀此时以司空府掌握朝政已经足够了,他个人无意再加官晋爵,也不想太惹眼,但王萱、柳琼儿都册封郡国夫人。
柳琼儿直到去年夏季才有身孕,年初时生养难产,受了不少苦。
然而徐怀大半年来都在外统兵征战,无暇顾及泌阳的事情,所幸柳琼儿母女都熬过这劫。
卢雄已是老迈,也没有精力在王番跟前伺候,王萱年前就将卢雄从杭州接来泌阳居住。
卢雄一生或从军或游侠天下,赤扈南侵时,他在王禀、王番身边奔走,都无暇顾及家人。
这些年过去,他都没能联系上家人。
就像王氏子弟当年从泾州逃亡时兵分三路,最终也只有王举、范雍、王文、王章、史琥、史雄等人聚首桐柏山,还有一路子弟到现在也是杳无声息。
兵荒马乱的大争乱世,举族灭亡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卢雄近年也淡了寻找家人的心思,这次到泌阳定居,在史轸等人怂恿下,正式将在汉川收徒的赵横的幼子过继到膝下,立为卢氏嫡孙,算是为卢家继了香火。
徐怀在彩棚里换上祭服,与周鹤、顾藩、钱择瑞、赵翼以及史轸、徐武碛、王举、韩圭、刘师望等文武将臣百余人登上祭坛。
祭坛高逾八丈,层层堆叠而起,与周边的群山相比,就像一座小土堆,但登上祭坛,看着周边数万军民,犹有一览众山小之感。
祭礼无论是祭坛、祭品,还是仪制礼数,都是比照天子祭天大礼降一档所设,徐怀同时还坚持由周鹤担任主祭人。
然而在班师返回泌阳之前,举办这样的大祭,犹有着强烈的象征意义。
钱择瑞知道周鹤、顾藩二人对有些事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特别是周鹤都年逾七旬了,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赶不上拥立之功?
一整套大祭程序走下来,周鹤等人都有些扛不住,也不忙着起程进城,便是在彩棚下坐下歇息。
听徐怀说及岳海楼举火自焚、高祥忠悬梁自缢等事,周鹤等人感慨一番后,问道
“岳贼凶顽,也自知穷途末路,想必此事传入曹师雄等贼酋耳中,人心定是倍加震惶,看来秋后司空府可以出兵直接收复河洛与汴梁,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没有什么悬念了。曾几何时,老夫还以为此生无望看到还都汴梁的那一天,没想到使相出手,转眼就要变成事实了……”
颍州大捷之后,周鹤还是迫切希望司空府出兵收复汴梁,还都汴梁。
这也是他与顾藩、钱择瑞等人赶来泌阳的一个主要原因。
“汛季过后,不管虏兵会不会主动从河淮撤出,司空府出兵北进收复河洛、汴梁等地都是应然之举,”徐怀说道,“不过,就算能顺利收复整个河淮地区,短时间内大军不会直接进驻到黄河沿岸,重心还是会放在陈颍亳宿徐一线……”
收复汴梁、还都汴梁,政治意义自然是极其巨大的,但徐怀此时远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就算能成功阻止虏兵强掳民众北迁,河淮残破已是不急之事实。
过于匆忙的还都汴梁,将二三十万兵马屯于黄河沿岸,再包括满朝文武官员以及家小、扈随侍从这一庞大的群体,又无法从河淮地区征集足够的补给,甚至还要拿出大量的钱粮进行救济,种种供养、赈济都需要从江淮、京襄等地周转、调动,仅途中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此时江淮、京襄等地的农耕生产也还才刚刚恢复。
徐怀怎么可能会为了已经并不那么重要的政治意义,而无视实际执行时会遭遇到的巨大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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