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雨汛季将至,而入秋之后,河淮大地又是赤扈铁骑纵横驰骋的天下,南兵必然不敢仓促北上,他们应该有足够的人手与相对宽裕的时间,将河淮腹的地的军户、驱口都强行驱赶到黄河以北,然后分兵将剩下带不走的人口都屠杀一尽,纵火烧毁村寨、城池,尽可能的破坏河淮腹地的驿道、河道。
然而战局的发展,完全与他们最初所预料的不一样,南兵不仅赶在雨汛季来临之前,歼灭颍水南岸的京西步骑主力,还
悍然渡过颍水将他们的增援主力杀得大败。
如今镇南宗王府虽说在中路还能勉强凑出十万步骑,但相对南兵在中路的二十万精锐,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很难再在京西、河洛等地按部就班的组织军户、驱口北撤,甚至都不得不请静惮宗王府从关陕、陇右等地抽调精锐步骑赶来掩护。
同时将河洛汉军以及京西汉军残部撤到黄河以北,面对日益强大的南朝兵马,倘若想守住河东以及渭河以北的延泾等地,就需要从军户以及规模更为庞大的驱口中捡选青壮,组建新的汉军加上编练——即便从草原征调精锐骑兵过来补充镇戍军的不足,镇戍军整体规模上也是远远不足以用来守御那么多城池的。
因此,除了彻底放弃河东等地,从中原撤出,指望新编练的汉军能有战斗力,屠灭之策也不能真正去执行。
要不然,除了汉民的抵抗乃至反抗力度将激增不说,更不要指望新编练的汉军能有什么战斗力。
仲长卿随摩黎忽进入衙堂,看到宗王兀鲁烈与罕都等将,正与河西遣来的使者说话——曹师雄要留伊阙关主持防线,轻易不敢脱身,由河洛兵马都总管府的长史孟俭等人赶来中牟商议北撤的具体细节。
仲长卿与摩黎忽上前见过礼,就坐在一旁静听他们议事。
岳海楼举火自焚,对河洛诸将的震动极大。
颍州会战中期,罕都主张两府兵马从河淮腹
地撤出,河洛诸将对要不要放弃河洛还存在很大的争议——曹成、孟平等将就极力反对放弃河洛。
他们以为河洛除了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外,其地理形势也是群山环绕,崤山扼其西、熊耳、外方山镇其南,嵩山、箕山控其东,北部略微开阔,但隔河相望的河东又是镇南宗王府的辖域腹地,是坚定而强大的后靠。
南兵想要进攻河洛,只有三条线路:一是从武关道迂回到洛水上游出兵,用兵通道极其狭仄;一是从颍水上游河谷出兵攻打位于河洛东部门户轘轩关,山道险阻,一是从汝阳、广成出兵,沿伊水而下,攻打伊阙关、大谷关,出兵通道同样宽敞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