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只好放下那位可怜的十三爷,如实说道:“这是挑人的料子,您肤色本就白皙,穿上定然显白。换了别的姑娘穿上,说不定就成了挤羊奶的农妇了。”
芸豆捧了一盒新鲜采摘的各色芍药花朵进来,皱着眉小声说道:“格格,永和宫那个宫女被万岁爷罚了板子,日后怕是不能在德妃娘娘跟前儿伺候了。”
“合欢?”
芸豆自认之前办事马虎,现在格外上心,注意着一切与马鞍事件相关的人,就防着他们趁机毁了吉布楚贺的声誉:
“是,听说是万岁爷到德妃娘娘那儿去,合欢不知是哪儿伺候得不得当,闹了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就这么被罚了。”
吉布楚贺摇摇头:“皇上一向体恤下人,最近心情也不差,应该不会为这么一件小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你再去打听打听?顺便给她送点儿伤药。”
“是。”
芸豆领了命出去,红豆便接过她采的芍药花在吉布楚贺头上比量。
每回康熙来塞外都少不了大飨蒙古王公,广推圣恩,女眷也免不了出席。
今年的宴会定在明晚,是钦天监挑好的吉日,蒙古大大小小四十八个部落都到齐了,共计千余人,十分盛大。
出席这样的宴会马虎不得,所有人都备了吉服盛装打扮。
吉布楚贺就穿了那件蓝色的夏季袍子,低圆领,四团精美的苏绣花枝,胸前压着一串琉璃十八子。头上也梳了旗女的发髻,只簪了翠玉金钗和含苞待放的芍药。
宴会当夜,侍卫们在木兰围场附近用黄绸围了好几亩空地出来,如同搭建了一个巨型蒙古包。御座设于高台之上,撑着高高的天伞,彰显皇家威仪。
吉布楚贺仍跟公主们坐在一块儿,离那高台有些远。
能挨着康熙坐的无非是受宠的宗室与臣工,几位随行的皇子也在其列。胤祥穿着一身石青团龙袍走进场地,下意识地搜寻着那道他念了很久的身影。
前世,他与吉布楚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顺理成章地生了名为爱恋的情愫,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他。
如果当真只是他单相思倒也罢了,可谁知后来,她因为一道懿旨,不得不嫁给十四当福晋。
他见到一向开朗烂漫的小玉雀第一次哭得那样肝肠寸断,才知道她并非真的对他无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错过了。
偏偏那时,他成了储君废立之间的牺牲品,意外伤了腿,几乎沦为残废,正是最落魄最寒微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更无颜面对她。
原以为到了雍正朝,一切都可以苦尽甘来,但想不到多年过去,仍然耿耿于怀沉溺旧情的只有他自己,吉布楚贺早就利落地放下了,再也没有回头。
从此,多年来得不到的爱便转化成了恨,恨到临死也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