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午间了,阳光透过鲛绡帐子,暖暖的洒进来,让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有人在外面恭声问话:“帝姬醒来了吗?”
是绿萝的声音。
她应了声,发觉自己的嗓子干疼的厉害,身上也似被揉碎了一般的酸疼不已。
鲛绡帐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娇花似的人儿,许是承了雨露,那张天仙似的脸似饮尽了琼浆蜜露,可透着娇艳。
绿萝瞧的也是止不住的赞叹,弯身小心的扶她起来:“帝姬这般的好颜色,天底下恐无人能及了,难怪王爷那般疼宠帝姬呢。”
西泠月只当没听见,在她的搀扶下起身,腿都直打颤。
绿萝扶着她进了碧纱橱,里面香汤早备好了,徐徐的冒着热气,扑的人眼睫都是湿的。
西泠月身上的荷花单绸小衣皱巴巴的,那是昨夜被那人扯下来随意扔到一旁揉的,后来他走了,她才强忍着酸疼困意找出来穿上。
绿萝帮她褪去身上的小衣,见那一身的淤青紫痕,也是忍不住的心惊,显见的是被疼爱的很了,忙服侍着她进去:“这香汤里可放了些子好东西,全是王爷从王府里带过来的,说是在王府里特意为您调制养体补阴的,您用惯了,怕禁中重新调制的不对您的症状。”
她确实用惯了,每每过来沐浴,被这汤水一泡,身上的酸疼就会无限放大,跟没一块好肉一样,这次也不例外。
见她一直不说话,那一张娇艳艳的小脸儿绷的紧紧的也没什么表情,想是这一身的淤青让人不高兴了,便开解道:“帝姬莫要生王爷的气,王爷这是疼您呢,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到了,竟还不放心,撂下那一众事物不顾,留下来多陪了帝姬半个时辰,非得亲自看顾帝姬睡觉,亲手喂帝姬用药膳才是放心,奴婢也在禁中虚度了几十年了,便是先帝爷待孝仁皇后也没得这般精细疼爱的……”
她提及先帝同孝仁皇后,让西泠月变了脸色,她的父皇是那般敬爱尊重母后,薄闻机如何能同她的父皇相比!
而她这样的禁脔又如何能与她的母后相提并论!
绿萝说的兴起,一时不察竟拿了先帝同孝仁皇后做对比,眼看西泠月的脸色立时就变了,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头告罪:“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西泠月压下眼中的泪意,笑了笑:“没什么,你不必如此。”
绿萝松了口气,抬起头,见她脸色温和便更是放心,重新梳洗着她乌鸦鸦的长发,说着吉祥的话:“帝姬如今也要嫁给王爷了,王爷又是这样的疼爱帝姬,日后定是会和和美美、顺顺遂遂的过一生哩。”
西泠月没有说话。
说什么疼啊爱啊的,打量她不晓得那人的心思么?
不过就是爱她的这幅身子,他这把年纪了,也该是时候娶个王妃,她身为大庆帝姬,不说辈分和皇室的没落,身份也是顶天的尊贵了,正是同他相配。
有如此一个能泄欲,又能传宗接代,还相配的人选,他可不是要上赶着要么!
等腻烦了她,关于他身世的风言风语也压的差不多了,便该图谋着将天子也一口吞了!
天子……
她忽然一怔,忙问:“圣上可曾听说我回玉熙宫,可曾来过?”
绿萝摇头:“不曾见圣上过来。”
西泠月心中微沉,她久久不归,他定是着急,不会不来看她,肯定是他知道了她要嫁给薄闻机的事情,正无措难过着而无暇过来瞧她。
她急了,想赶紧过去安慰他,只是还未起身,便听外头的宫娥通传说是南国夫人到了,正在前殿等候。
她听见又是一喜,忙对那宫娥道:“去和南国夫人说,我这就过来。”
忙忍着身上的酸疼从浴桶里起身,匆匆擦拭过,又怕被南国夫人看见什么端倪,吩咐绿萝寻了件高切领的青宁绸面儿珍珠褂,元细滚白纱的百褶裙穿上,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随意挽了半干的长发便去了前殿,果见南国夫人正拄着凤头杖在殿中走来走去,瞧见她出来,急切又心疼的喊了声“乖囡囡”快步过来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囡囡怎得……怎地就要嫁给那头豺狼了!”
她显见的气急了,竟也顾不得还有宫娥在,脱口就是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