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从小别山回来的时候,禁中的灯笼已经成片的挑了起来,他做暗卫的,不惯走明路,自阴影里掠入尚书房,见摄政王正盘腿坐在暖榻上批折子。
他走过去单膝跪下复命:“属下已经将那人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且看着他将血流尽,再不能动弹分毫,野狗闻着血腥气儿便过来了,属下避到暗处亲眼看他被野狗撕咬至渐没了气息这才回来。”
暖榻上的摄政王没什么兴趣,头也没抬一下:“去吧。”
寒池应了声,站起身,转身出门的时候顿了下:“属下回来时先去的王府,听说王妃穿着单衣跪在院中,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摄政王执着玉笔的手猛的一紧,片刻又松开,漠不关心似的哼笑一声:“她既爱跪就随她跪!”
话是这么说,但那批到一半的折子却再怎么也批不下去了,瞧着那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摄政王越发的心烦意乱,“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玉笔拍的粉碎:“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吗!就这么看着她跪?”
他甚少这样情绪外露,寒池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了下来:“主公息怒!”
摄政王冷笑出声:“我却该息怒,殊不知我这厢为她怒,为她疼,她却依旧恨我入骨!”
寒池也不敢搭话。
摄政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上手中的折子,撩袍下了暖榻:“也罢,就回去瞧瞧她罢,瞧瞧她能为她这个愚蠢的弟弟做到什么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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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月在西苑的理石上跪了有三个时辰,自早间听绿萝回来传话,她便慌了神,虽知道他应不会即刻就加害天子,但他走时是那样的怒火中烧,也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事端来。
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慌了,但她无法走出这个院子,也无法再见到那个人。
她只能跪下来认错,求他息了怒火不要迁怒她最爱、最在乎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