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桌案上的硬木雕花楼式自鸣钟“当当当”的响了三声,趴在雕花圆桌上的内监被惊醒,耷拉着眼皮子往那自鸣钟上面瞧了一眼,嘟嘟囔囔的又重新趴了下去。
内室里便重新恢复了平静。
停了停,龙榻上的黄鲛绡宝罗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掐丝珐琅花卉纹菊瓣式烛台上的光,洒在那妍丽的眉眼上,却照出了一丝丝的阴郁。
他看了眼趴在雕花圆桌上的内监,光脚下了地,悄无声息的转到重重幔帐后,轻轻的推开了窗户。
桃伊没入宫前,家中是专职训练信鸽的小贩,她自小耳濡目染也算精通,后来天子放她去摄政王府前便约定好通过信鸽传信儿,一月一次。
桃伊的信鸽是从家中选出最出挑的那一只,聪慧机敏,耐力好,能识人,每次过来总会于半夜三更到这窗边,递了信儿,便自出禁中到桃伊家,养足了精神力气再来禁中取回信,再次飞往金陵,如此往复。
天子往自鸣钟上看了一眼,正到丑时三刻,“扑棱棱”一声轻响,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停在了窗柩上,“咕咕”两声,歪着脑袋看了他两眼便用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天子取过绑在它腿上的信筒,它便立时飞走了。
天子拿着信筒依旧悄无声息的上了龙榻,黄鲛绡宝罗帐拉上,这方寸之间才是最安全的地界儿。
打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但却让天子看的目眦欲裂,一拳打在了床梆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趴在雕花圆桌上的内监被吓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待找到发声地,火气立时就蹿了上来:“大晚上不睡觉,闹什么闹!”
黄鲛绡宝罗帐里的天子,将满腔的愤恨与失望强压下去:“朕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