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不该打在脸上。姑娘家脸上带着伤,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景瑜听皇帝一心只在乎谢明珠名声,脸上带着些伤感,“她今日拿着装满热水的茶壶往她嫂子脸上砸的时候,可有想过名声?”
谢明珠自不会将挨打的缘由告诉皇帝,一听见此话,忙往皇帝背后躲。
谢景瑜不等皇帝接话,又说:“父皇,儿臣母后还在时,乃天下女子典范,敬重长者,慈爱晚辈。无人不称赞。”
皇帝听见他提起孝昭皇后,心中一顿,脸上也带上了些落寞。十年了,孝昭已经离世十年了。这十年来,他何尝不是将对孝昭的那份爱意转移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但嫡子在孝昭去后,人大病了一场,至今未能痊愈。嫡女乃遗腹子,在他溺爱之下长大,仗着他的宠爱,动起手来毫不手软。连几位位分高的后妃都被欺负过,他知道后,只笑称“明珠不过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而已。”然后对明珠毫无惩戒,以至明珠胆子越来越大,谁都敢招惹。
可这回不同了,儿子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一时左右为难。
“儿臣还有话,想单独向父皇禀报。”谢景瑜又说。
谢明珠不愿意走,皇帝一狠心,还是让人将她带去偏殿。
“何事?”
“你若要说明珠性子蛮横无理,目无尊长,朕都知道,你这是在怪朕。”皇帝摆摆手,截住他的话茬。
“儿臣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明珠在含光院当着陈氏的面,要她自请下堂,还要我迎白姑娘进门做正妃。”
此话一出,皇上脸色倏然一变,带上了厉色,“真有此事?”
谢景瑜点点头,“儿臣不相信这话是她的想法,定是有人教唆。”
“丽妃虽是姨母,却养成明珠如此性子,何慰母后在天之灵。”谢景瑜一直在观察皇帝脸色,见他有所松动,这话虽僭越,却已经奏效,但也只能点到为止。
“儿臣想带明珠去给母后上柱香。”
皇帝点点头,谢景瑜连连搬出孝昭皇后来,不过是想教导明珠,他如何不应允。终究他们两是亲兄妹,日后等他作古,还需两兄妹互相扶持。皇帝想的远些,一时又想到镇国将军府如今在这宫中伸手未免太长了些,他选的儿媳都敢嚷嚷着要换。
“别太为难她。”皇帝只说了这句话,算作答应。
谢景瑜点点头,出了御书房,直直带着明珠前往太极殿,无论她怎么哭闹,他都没有半点心软。皇帝坐在书桌前,吩咐下去,谢景瑜想做什么,都随他。
明珠想要逃,可手腕被谢景瑜死死握住,如何都挣脱不开,那些宫人皆低着头当作没瞧见。她哭的声音都快哑了,人人都说她哥哥温文尔雅,是这宫里最和善的人,可她就是知道,她哥哥从前都不喜欢她,连伸手抱她都嫌弃。
谢明珠年幼之时,丽妃教她,要讨好哥哥。□□后要当皇帝,她就是长公主,这天下再没不敬她之人。那时,她不过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找谢景瑜要抱抱,谢景瑜只侧过身,看她摔倒在地。
“你放开我。”谢明珠挣扎着,见他还不放,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谢景瑜脸色未变,直将她带进太极殿供奉着孝昭皇后的偏殿中,才松了手。
“你问过我,为何不喜欢你。”谢景瑜看着孝昭皇后的画像,目露怀念。
“你出身的时候,我就没了娘。”
谢明珠安静了些,大抵是在太极殿中,又看着那个眉眼都带着慈爱的妇人画像。
谢景瑜点燃了三支清香,诚心对着画像鞠了三躬,又才接着说道:“她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照顾你。”
“可你没有。”谢明珠负气道。
“她本不该生下你,要是不生你,她就不会死。”
谢景瑜看着在那儿不知所措的谢明珠,心中一时是畅快的。
这头含光院中,斯羽一进正屋就跪下了,“娘娘,是奴才思虑不周。前几日,琉璃姑娘找奴才说了衍庆宫一事,奴才未报给殿下,惹下今日祸事,请娘娘责罚。”
琉璃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陈青瓷忙请他起来,“我都明白,四公主深受圣人宠爱,寻常人又如何敢得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