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开始下雨了。”陈青微叹了口气,随即翻了个身,滚进了船舱中。此刻的她躺在一艘停在湖心的小船上,船上只有她一个人,本来是拿着鱼竿在钓鱼,可惜天公不作美,开始飘起了小雨。
她躲进了船舱中,看着小雨越来越大,渐渐地湖面上开始起了水雾,远处的岸边也被雾气笼罩,渐渐地看不清。
她也没有起身将船划回岸边,只是让船就这样飘着,反正此刻湖面上只有她折一艘小船罢了,也不会与旁人相撞。
空中传来一声鹰啸,穿过层层水雾,阿莎停在了船舱内,缩成一团开始多雨。
这个季节的江南多雨,阿莎这样从前跟着老黄从西北回来的雄鹰,早就受不了整日里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感觉。
陈青微从一旁的小桶里头掏出了一条鱼扔到半空,阿莎一跃将鱼叼进了嘴里。
“唉。”陈青微叹了一口气,趴在船舱门口,看着外头的雨。她已经回了江南小半个月,给京中父母和姐姐,还有燕京的祖父祖母都去了书信,可唯独有一封信,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写。提起笔老半天都不能下笔。
去信的对象就是曾贺朝,她这些日子想过很多事情,那一日她从皇宫出来,本来是要同他坦诚她真实身份的,可偏偏那一晚曾贺朝喝醉了酒,亲了她。这让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去了。
她脑子全然乱了,什么都顾不上说,带着师父就匆匆忙忙离开京城回了江南。可是这些日子,曾贺朝依旧充斥着她整个脑海,让她没有片刻是忘记的。
“好烦啊!”
没心没肺活了十六载,陈青微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有为了一个男人心绪不宁一个多月的日子。难道这就是从前看过的话本子上头写的男女之情?让人心神不定,日夜牵挂?
她晃了晃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将头埋在臂弯,黑暗之中脑海中浮现的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甚至还能听见他唤着一声声的东哥儿。
这声音就像是在她耳边响起的一般,还越来越响。
不是吧!她难道已经出现了幻听?陈青微哀嚎着抬起头,结果小船前又停了一艘船,船头站着一个男人。
“你,你,你,怎么回事?”陈青微猛地朝前扑了下,差点磕着下巴,她是不是最近脑子不大好使,不仅闭着眼睛会做梦了,张开眼睛也会做梦了?
前方那艘小舟上男人轻身一跃,举着一把油纸伞翩然落在她的小船上,小船晃了晃,只激起一阵浪花,湖面又归于平静。
曾贺朝紧紧握住那把油纸伞,蹲下身给半边身子都被雨淋着还浑然不知的人遮着雨。
曾贺朝蹲在那儿,静静地低头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其实不过刚到江南一个时辰,又去了老黄那儿打听了心上人在哪儿,片刻都未曾歇过。
陈青微伸出一只手去捏了捏对方的脸,带着些许雨水却依然有温度的皮肤,告诉她面前站着的人是个大活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片刻后,她慌忙地收回手,这个人是真的,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心跳有些快,快过她从前疾跑三十公里后停下的那一瞬间。
曾贺朝却握住了她的那只手,两个人僵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陈青微才回过神来,脸红红的也忘记将手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你怎么会来江南?”
“我想见你。”他有些笨拙的开口,来的时候分明想过很多开场白,可偏偏此刻他的脑子里头只剩下这四个字。
陈青微凝神看着他,他说这句话很是温柔,还带着一丝奋不顾身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雨大风大的,两个人分坐在船舱内两边,小船儿不停地摇晃着,就像此刻两个人的心情一般,摇摆不定。
陈青微不停地掰着自个儿的手,这是一种下意识地不知所措时地表现。
“那一晚。”
“那一晚。”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陈青微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大概是终于矜持在她身上开始有了体现,“你先说。”
“那一晚,我并不是喝醉了才会亲你。”
陈青微脸又红了几分,这些话说出来,还怪难为情的。
曾贺朝开口时还有些紧张,可是对面的人显然比他还要紧张,他定了定心神,缓缓继续道:“我心悦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你会觉着我疯了,喜欢上同样是男人的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