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乔挽月还算熟悉,正是她在外面见到的那位穿得一身黑的道友,她问道:“道友怎么也来了?”
云落影轻声道:“见你跳下来了,我便也想跟过来,凑个热闹。”
乔挽月心说她这可不是主动跳的,她环顾四周,对云落影道:“道友,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吗?”
云落影道:“看起来是这样的。”
乔挽月觉得这样也好,这种地方人多了反而会麻烦,她从灵物袋中拿出银面人之前送与她的小月灯,从一座座棺木间的缝隙穿行而过,向身后的云落影问:“道友为何会来图山啊?”
云落影眯着眼打量着乔挽月手中的小月灯,他觉得这个东西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随口道:“来看戏的。”
“看戏?”乔挽月不曾听说这里还有人唱戏,不过她来这里不久,不知道也不奇怪。
“是啊,有人专门排了一场好戏在等着我去看呢。”
云落影轻笑了一声,他这一身穿在身上实在是过于闷热,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扇子,拿在手里摇了两下。
乔挽月不再说话,她继续向前走去,云落影摇扇的动作慢下来,他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他,然放出神识却又一点都感应不到,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修士恐怕只有天辰宗的那位尊上,可尊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落影将手中扇子啪的一声合上,向乔挽月问道:“你怎么会跳进这里来呢?”
“不知道,”乔挽月低声道,“好像有人在后面拉我,还有人一直在叫我带他们回家,然后就掉下来了。”
云落影的动作僵住,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乔挽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道友,你怎么了?”乔挽月转过身来,对着云落影问道。
云落影的斗笠上垂着黑纱,乔挽月看不见黑纱之后黑衣人的神色,却莫名觉得他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云落影的嘴唇微微抖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图山之上埋葬了无数暮族的遗骸,多年以后,他们的残魂仍留守在此地,渴望回到他们的故乡。
图山脚下,无相殿外,能够有此感应的只有历来的暮族族长。
而自他妻子去世以后,这个秘密世间应当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这意味着什么,云落影当然明白,只是一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他虽早有猜测,然还不等他验证,就有人将最终的答案送到他的面前。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涨得厉害,明明是一件喜事,时隔多年,他终于重新找回了那个孩子,只是眼眶发热,心里又酸又涩,他忍不住去想,他的妻子此时若还活着,能亲眼看一看她该有多好。
可惜……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这些年来,这个孩子又是怎样长大的呢?他错过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刚刚才从那个魔修的记忆中看到襁褓中的她,她小小的一团,两只手就能完全护住,而转眼间,她就已经这么大了,还成了亲。
云落影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抱一抱这个他错过了很多年的孩子。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
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