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暴雨呼啸而至时,军训教官并未太当回事,在他们看来,恶劣天气其实更加能磨炼这些学员的意志,考验大家的心里素质和应对能力。
这雨虽然大,但没有夹雷,路线是经过他们严格挑选,也不可能会遭遇山洪或滑坡,只要全员听从指挥,不慌不乱,沿着来时的路有序折返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教官们没有考虑到的是,这些学员身体素质不同,心里素质也不同。
他们不过是一群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孩子,不是一个指令就能一个动作哪怕在这样的暴雨中半夜疾行50里也不会喊累的铁血军人。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势如倾盆,天地间一下子变成了灰蒙一片,山也好树也罢,四周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手电照出去看到的除了雨还是雨,雨点砸得军帽啪啪作响,流到眼睛里涩得要命,那些带着眼镜的同学遇上这种情况简直就成了半个瞎子,教官命令全员有序折返,但崎岖山路遇水就全变成了泥路,一踩一滑,哪里是这么好走的?
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背上的背包被雨水打湿后沉得要命,就连老师们也自顾不暇,不多时文学院的跟队辅导员就不小心滑了一跤,被同学搀扶起来时浑身上下全沾满了稀泥,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左侧腹有些拉伤,虽然不严重,但走起来就有点扯着疼,只得在两个学生的帮助下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
雨越下越大,路况也越来越不好,不时有积了水的泥坑,避无可避只能踩过去。湿透后的军训服粗糙冰冷还不断往下滴水,贴在身上被风雨一刮冷得要死,解放鞋里也被雨水灌满,一脚踩下鞋帮子就有水被挤出,雨幕把山区笼罩得好似漫无边际看不到头,近两千人的队伍也蜿蜒得仿佛看不到头,暴雨中前行的学员们只觉得越走越艰难,实在走不动便只能找个路边的石块上坐下喘口气,渐渐地队伍越拉越长,许多体力不支的学员掉了队,有娇气的女生手电筒进了水不能用了,昏黑的雨夜只能靠着别人照过来的光慢慢走,又累又怕边走边哭,下坡时还摔了好几个,教官们被哭得头疼不已,这边刚扶起一个,远远那头又听见呼声,不得不迅速赶上前方处理意外。
下至半山一处七拐八拐的陡峭斜坡,石块里夹杂泥浆极易踩滑危险性比较大,就近赶来的几个辅导员和教官就商量着分别守在拐角处,用手电照着路然后帮扶着将学员们一个一个送下去。
宁西出事的时候阎骁处在队伍的后方,登顶时最早,下山反而变成了最后,但他速度快,背着装备跟没背一样,大部队被拉长后教官们人手不够有时难以顾全所有人,他便沿路帮着处理了一些突发状况,赶到中间位置准备去找宁西的班级队伍时,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骚乱,漫天哗哗雨声中,隐约有哭泣声和呼叫声传来。
那一瞬间他心里突然掠过了一丝很不适的感觉,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赶到那处,惊慌失措的几个男生指着道路一侧草木丛生看不见底的陡峭沟堑告诉他,刚刚宁西被人踩了脚后跟,不慎失足从这里滑了下去,一旁有个女生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另一裹着雨衣脸色苍白的女生小声指责,“张妤你就是故意的,你看他把雨衣给了我觉得没面子,故意踩了他鞋帮子..我看到的...”
“我没有!呜呜呜......我没有想他掉下去....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他.....我真的不知道会害他踩滑摔下去......”张妤哭着摇头,泪水和雨水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