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尚家有生意来往,造船如今是朝廷管辖,如今跟尚家做这门生意的是老太君,老太君又清清白白,所以并未断了这门生意。
让绿竹好奇的是,“您老手里有那么多银子吗?”
老太君扬着下巴,“我的名号值钱,尚家愿意提前支给我银子。”
绿竹想翻白眼,“所以您就借了银子给那些无情无义之人?”那些人也享受了沈家的富贵,而这份家业是老太君打下来的,他们怎么好意思拿?
沈元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是有话说,但这一切因他而起,他没有说话的资格。
他转头看着老祖宗,无语凝噎。
“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老太君看他这样就来气。
沈元低头,只有愧疚,“是我把太奶奶攒下的家业败了。”
“你是不是傻?”老太君挪了过去,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这事你一个人能做成啊?你那性子,怂的很,我自小看到大的,我还不知道?”
老太君气的不去看他,转头跟绿竹说:“不是我替你哥说情,他什么性子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平日里就是个散财童子。这事他有错,但罪魁祸首是棺材里那几个。商户都有个毛病,崇拜文人,想着家中能有个当官的。”
绿竹听着,轻声说:“是海南风替你求情,你才活了下来。沈元,你之后会流放去北方,好好服刑,你还年轻,你这辈子才刚开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活在沈家的庇护下,从未自己赚过一两银子,以后的路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
沈元有错,这事的过程锦阁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当时是沈家主买通了考官,沈元是拒绝的,曾绝食上吊。
老太君当时不在炎城,而是去了北方休养,沈元求救的信件全被拦了下来。
之后功名落在了沈元头上,沈元拒绝,可全家人求他,跟他说他这么做就是逼全家去死。
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活着。
沈家早就想派人杀了海南风,沈元用性命威胁,海南风才活了下来。
只是沈家人没想到,海家人这般坚持。
这事被捅出来的时候,老太君正在云端城凑热闹,不少酒楼都开了盘,赌新科文状元、武状元。
老太君正在云端城散财呢,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这才知道了一切。
绿竹在想,如果不是有锦阁,她可能都不信,沈元真的是被逼无奈……
这些海南风并不知道,他求情之后,绿竹才把锦阁记载的资料交给了他。
老太君的手在绿竹眼前摇了摇,“想啥呢?”
绿竹看着她,笑了笑,“我在想您老这身子骨可真好,一路颠簸还这么精神。”
老太君微笑,“马车上铺的很厚,身子是没什么不适。这心里是难受,但我已经八十多了,见多了生死,先走的未必不好。”
绿竹一怔,怎么突然说到生死怎么沉重地话题?
她轻叹,“老祖宗,都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老太君突然觉得不对劲,“刚才我明明感觉浑身无力,这灵堂也阴森森的,好像你一来就舒服了。”莫名其妙的精神,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最神奇的是,她本来在难过,绿竹一来她突然就想开了。
这样的情况绿竹似曾相识,“可能我避邪?”
老太君气笑,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别这么说话,里面有你爹。让有心之人听到,会说你狠心的。”
“那老祖宗呢?您觉得我狠心吗?”
“不狠。他不配做你爹,你也不必为了他的死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