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折了两个管事,管事意识到过往对付主家的那些办法在这位大小姐身上是没用的,别说是带着大家一起威胁大小姐了,如今能不能保住自己都还是问题。
是管事决定弃车保帅,把自己摘干净,毕竟他是齐家带去沈家的人,晋阳城迁到绥庄,这十几年没功劳也苦劳,怎么说都是过世夫人娘家的人。
但是,不等他放弃余下两个管事,他媳妇娘家那边出事了,他投下的银子都亏了。
十几年前管事随齐家小姐出嫁,被派遣到了绥庄做大管事,打理这偌大的庄子。
因为过去庄子的账目都在,所以管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直到沈三老爷夫妇过世,年幼的沈黛娇掌管了母亲的嫁妆,最初那几年,齐叔他们光是忙晋阳城的都顾不过,也是这几年开始,管事向庄子内伸手。
他底下的四个管事,两个是早在庄子内的,余下两个是他之后召的,四人分管了庄子内大大小小的事,他则是主事,一年能庄子这些买卖中抽得七八十两银子,这么些年下,多达上千两。
他自然也不会将这些银子都藏在自己身边,为了以防沈家那边查,除了账目上做的天衣无缝之外,银子都拿到了媳妇的娘家,再由他们分到各处去,投一些散的,没购置府邸和铺子。
在管事看,要沈家查不到,他名下既无屋宅也没铺面,那纵然是怀疑,纵然的要将他给遣散了,银子总还在,这一家老小的日子都还是好过的。
可自己千藏万藏,分散开去的银两,连他自己时候想起都得翻翻私账,那么多笔散银,怎么能都出事了?
不仅出了事,其中还倒欠的,而倒欠的那一笔,还是沈黛娇之前半个月,自己媳妇提起,点了头答应的。
换做一天前管事还想不通,此时却是都明白了,那是大小姐设的局,早在她之前,信告知时,已经着手查了他们。
一夜的工夫,沈黛娇再到管事时,他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整宿没睡,又操心银子又操心往后,早晨小院时,衣领扣子都是系歪的。
其余几个管事到他这样,嘴上不说,心里都发憷,而已经受过沈黛娇“恩惠”的刘管事,则是庆幸不已,小舅子坐牢算什么,管事十几年下分文不剩,这才叫惨。
“大小姐。”管事是想求情的,但那些话说厌了都不能让眼前的人动下眉头,又不知哪里开始讲。
“管事看起一夜未睡的样子,看是内疚这些年没为沈家看好庄子,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沈黛娇接了他的话,直接将他的事给交了清楚,没兴趣听他再讲什么旧情分。
“……”管事微张合了下嘴角,看着院内众人,随即眼眸垂下,退了出去。
院内剩下李管事和罗管事,前者已经倒戈,后者是五个管事内还没被处理的,偌大的院子内剩了他一个人,不免些害怕。
他家里倒是没什么把柄可抓的,是贪的那些银子,凑一凑卖一卖也是的,可往后去哪啊,上哪再找这样的活计。
可要是等大小姐出手……
想到这,罗管事搓了搓手些害怕:“大,大小姐,我这去收拾东西……”
“罗管事,我听说你父亲与你祖父都是种田的好手。”不等他转身,沈黛娇开了。
罗管事讪笑:“是,是,他们在世的时候,家里的几亩都照料的很好。”
“罗管事,那二十亩,再让你去看着,你可还能种的好?”沈黛娇放下茶盏,看着罗管事,脸上笑盈盈的,比刚刚对待管事时和睦许多。
罗管事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行,行!能种好,绝对比村里那些个都收好,要小姐不赶我走,我能种好。”
“好,那我给罗管事这机会。”沈黛娇又,“如今几位管事离开,庄子多了不少事,你们二人恐怕要忙上一阵子,我将带的两位管事留下,帮你们一把,等到庄子内一切事宜安定下他们会回晋阳,你们看如何?”
“那自然好,那自然是好,小姐放心。”罗管事搓着手一一应下,恨不得现在冲到里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的那些借托词,满心都是,主家小姐是个好人。
一旁的李管事看在眼里,心中直叹气,傻人傻福,做人果然不用活的太明白。
很快,院子内的人都散去了,堂屋内,沈黛娇看着紫苏收上,庄子内剩下一些人的雇佣契,吩咐留下的两个管事:“三月下种,绥庄内这么多,这些农户恐怕也没空,再去镇上雇些人,跟着庄子内的人,下半年再瞧瞧,没好一些的人雇回,让罗管事带着,他这么多年下经验足。”
管事出去后,堂屋内安静了下,周子熠面前的茶已经喝了第二壶,看着沈黛娇惬意翻着账册,不免好奇:“怎么不让那罗管事签契?”
“罗管事负责的那二十亩,算是再会种田,也没能像李管事那样翻上一倍,顶多比别人多上一二,我对他没别的要求,要与这村里其他农户收的一样便可。”沈黛娇耐性,“再者说,罗管事年事高,也没别的本事,离了庄子找不到像现在这样的活计,所以不必签。”
像罗管事这样的人,好找的很,罗管事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可替性很高,若不想此失了这份好差事,会把管事他们的教训牢牢记住。
沈黛娇又没追究他的责任,罗管事这么抠门的一个人,恐怕心里早感恩戴德去了。
周子熠连连点头:“一人一法,沈姑娘是个讲究人。”
沈黛娇笑而不语,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周家公子这种夸人的式:“多亏了周公子的帮忙。”
管事那边的事是周子熠帮忙去跟的,沈黛娇这边人手不足,多亏了他才能结束的这么快,这笔她预计的要快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