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虽不是兄弟,但也该胜似兄弟了……”
“所以说,你现在跟我来这套…有必要?”
副队像是慢慢找回了力气,语调也跟着高亢起来,语速一句快过一句。
“呃…”胖子被他的反应噎住,一时失语。
“嘿嘿…”
“这一杯,怕不是绝命酒吧…”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半点首尾都不留的细腻性子…”
“你知道吗,当初我知道你混的不错,真心替你感到高兴,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从小玩到大,还能靠的住的兄弟…”
“你也算仗义,从没吝于拉我一把,没忘咱俩二十几年的情分…”
“你聪明机灵,遇事果决,又勤勉会来事儿,蹿的又急又稳,我也有幸跟你水涨船高吃香喝辣,也甘心为你驱使,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舒服…”
“可你真当我是傻的么?兄弟,那只是为了衬托你的高明,刻意轻贱自污罢了…”
说着,抬起头,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对方,“你放心,今天这酒,我一定会亲口喝下去,可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阿布,你真的…拿我当你兄弟么?”
胖子喉头急促蠕动几下,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鲠在喉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僵硬着脖颈,点了点头。
“那好,兄弟信你,我可以走,但你得在我面前指天发誓,在此之后,替我照顾好我的妻儿,不求锦衣玉食,至少不愁温饱,可好?”
这话说完,胖子再也坚守不住,双目瞬间红润,泪水无声滑落而下,双唇不住的颤动,喉头一抖一抖的。
“还有啊,你说的事,我做的比你交代的还彻底一些,既然现在跑出来了,说明你心中自有分寸,但我还是想跟你再啰嗦几句,你啊,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这一场初战,分出胜负结果之前,无论谁,无论怎么召唤,你都不能回去…”
“若是打赢了,你要扯身就跑,改头换面之后,再悄悄的回去,隐姓埋名苟活就好,相信这些年,你落下的油水,绝不止我知道的那点儿,也足够你下辈子不甚奢侈的花用了…”
“若是输了,并且这事儿还没漏,那时再回去,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咬定自己一无所知就好,相信以你的韧性,还是有机会翻过身来的…”
“但无论怎么样,都要记住,替我照顾好她们娘俩,就当我拿这条命跟你换好了,说句难听的,这是你欠我的…”
说着,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液,满脸微笑春风拂面一般。
没过一会儿,药力发作,副队浑身渐渐抽搐起来,七孔之中有血丝缓缓渗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起来,目光却并未有一丝移动,依旧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胖子哭声再也压抑不住,任由眼泪鼻涕肆意横流,嚎啕大哭两声,才并指朝天,用沙哑颤抖的嗓音高声喊道:“我阿布起誓,此生一定照顾好你的妻儿,至死方休,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直到胖子吐完最后一个字,副队才突然转了一张扭曲着的笑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见此,胖子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屈膝就跪了下去,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厢都跟着震颤一下似的。
也就片刻功夫,他又扶着厢壁,略显笨重的艰难站了起来,随手一挥,连杯带酒都扔到尸体身上,扯着衣袖擦去脸上尚未干涸的鼻涕眼泪,随后瘫在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歇息片刻,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瓶新酒,猛灌两杯之后,才舒畅的打个酒嗝,随即拿了把军铲,拖着满身肥肉,挪步下车,就近挖起坑来。
得赶在正午之前干完,不然就要命了…
终于,就在胖子即将脱水而亡之前,坑挖好了。
他大口急促呼吸着,蹒跚回到车前,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连滚带爬,好容易钻进去,仰面躺了两分钟,再咬牙翻身跪起,一手抓了那绝品古董酒,一手抓副队尸体脚踝,一点一点的拖着回到坑边。
将之推进去之后,还将一整瓶酒也给浇了上去,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也别怪我,还是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世界…”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本来不该再去骗你…”
“可你也太想当然了,跟我这七八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你不傻,你是天真…”
“你妻儿的命是命,难倒我的就不是了?”
“教廷,十字军,尤其是十二金骑什么德行,还用得着我多说么?更别提信理部那帮变态恶魔…”
“这事儿,不管能不能糊弄过去,她们俩我都是绝然护不住的…”
“至于我欠你的…兄弟之间,又有什么欠不欠的…你说是不?”
“顶多,今后我多烧一点下去给你,好生在那边运作运作,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再就是,你且安心的去吧,假若有朝一日,我真能翻身,一定亲手灭杀了那几个,送他们下去陪你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