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霍慎行在家中后,一切事务都不必明珠自己去做,但凡是外面有一点关于她的风吹草动,都被霍慎行一把火给烧灭了。是以这些日子她倒是过的自在的很,性子也越发的骄纵了起来,左右有霍慎行宠着。
所以现下看见谢琏,再一想若是父亲在这里的情景,是必定不会让旁人骂自己的,所以眼眶子里就带上了泪珠子,瞧着可怜的不行。少女本就长得明艳,此时眼眸含情带水的,直让人以为是受了冤屈般,只恨不得上前好生的安慰一番。
谢琏还想哭上一哭的,一瞧见明珠这个样子,吓得眼泪都憋了进去。立马大步上前,也不管什么避嫌了,直接道:“霍小姐,在下有话与你说,可否借一步?”
“殿下,”夏淑云忽的叫了一声,又低头道:“您、您与她有什么好说的。”她私心以为谢琏是被圣仁帝强行赐婚的。
谢琏倒是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的想起来方才就是她说明珠的坏话。本来还想训斥一番的,可一瞧见明珠就都给忘在脑后了,现在想起来了,自然是不能让明珠受委屈的。他紧皱着眉头,眉宇间全是不耐,冷声道:“方才孤不与你计较,现下你又来惹事。霍小姐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与孤,是孤未来的妻子,怎能随便任你欺辱?”
他走到明珠的身边,低头去看那坐在石凳上撇开目光的明珠。午间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向来嚣张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明珠,脸上浮现着浓浓的瞥一眼就能瞧见的委屈与不耐。若是以前,她早就大骂一场甩袖离开了,可现下却坐得端端正正的,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着,只在他来时才泄露出来。
见谢琏的目光一直瞧着自己,明珠这才抬眸去看他,旁人都行了礼,就她一个人还坐在石凳上实在是有违礼数,她只得站起身来,身子还没压下去,就被谢琏给扶住了。
低低的声音传来,“明珠,我想你了。”很快便被湖面的微风吹走,仿佛从来没有说出口。
她愣愣的去瞧面前的谢琏。少年原本白皙似玉的面庞早就染上了一片绯红,目光游离着不去看她,那扶在她胳膊上的手却是收紧又放开,最终只能垂在身侧。
那句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杨韵与夏淑云还有几位贵女是在旁边的,自然是瞧见了的,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实在是难以相信人前一本正经无欲无求的太子殿下,竟会对霍明珠说出那样的话来,再一瞧那面容,显然是羞红了。
这……
“殿下,我没有欺辱她,是霍明珠她欺辱我!”在夏淑云看来,霍明珠在她眼前晃就是对她的侮辱。毕竟夏淑云旁边交好的贵女都知晓夏淑云想嫁的一直都是太子殿下,结果先前谢琏抗旨了不说,这次竟然又被下旨给她们最不耻的霍明珠,如何不让人气愤。
夏淑云的哥哥夏京华连忙将夏淑云扯到自己的身边去,拱手向霍明珠赔礼道:“殿下,霍小姐,小妹性子骄纵了些,都怪臣平时娇惯,方才那些话臣替她道歉,可别污了你们的耳朵。”
“哥哥,”夏淑云还想说话,却被夏京华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勉强将嘴巴给闭上,只是一双眼睛仍旧不甘心的紧盯着霍明珠。
明珠心里想着我才不会原谅你们,可是面上却装出一副大度温婉的模样,笑着道:“无事,夏小姐年幼,说出来的话难免冲动了些。”
谢琏脸色古怪起来,道:“她与你一般大小,怎么就年幼了?今日她能当着这么些人侮辱未来太子妃,来日便能毁了大齐。夏公子还是好好教育教育你这妹妹,否则,让孤再听见有一句对霍小姐不好的话传出来,不论谁说的,一律算到夏小姐的头上。”
杨韵抿着嘴,对着脸色好转的明珠眨了下眼睛,忽的开口道:“殿下,这夏小姐言之有理,霍小姐毕竟是皇上不顾您的意愿强行下旨赐婚的,您怎么……”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谢琏瞅了一眼,就听他道:“谁传的这话?是孤仰慕霍小姐已久,年前父皇便张罗着物色太子妃的人选,可齐都有些人听信谣传,偏那传言还难听的很,孤听了都想将那些人给抓起来好好整治一番。是以霍小姐便没有在太子妃的人选之中,孤这才禀告了父皇取消那次的选妃。今年新春,孤自知在青州城做的还算可以,娶了霍家的小姐,虽是委屈了她,但孤等不了了,这才连夜去皇宫找父皇下旨赐婚。”
他斜眼就瞧周围的贵女,面上早就退了温软,只余清冷,道:“各位都是齐都贵女,母后时常夸奖各位小姐,尔等理应关注下自己,不要总将目光放到旁人身上去。霍小姐之前做了些什么,孤都清楚也都不会在意,孤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这个人。”
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会包容她所做的任何事情。
他说完,低头默了一瞬,下定决心般,道:“今日,孤便先将霍小姐带走了。”话落,便抓着明珠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
二人站在一起,皆是一身红衣,看着颇有点像是要立刻成亲的样子。杨韵笑着,对着众位贵女说道:“真是羡煞人了,不过正如太子殿下所说,众位小姐也都是才貌双全的人,合该自己开心着就是,别总是讨论别人的是非。更何况,那霍小姐确实不是传闻那般,不然,我也不会与她交好。”
杨韵话落,便见男子群中忽然蹦出个少年来,扯着嘴角附和道:“是呢!”
正是承平侯府的郭世杰,这些日子,他一直找机会凑到杨韵的面前去。杨韵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实在是懒得理他,这人也忒烦了些,都说了不计较了,还总是来缠着她。所以神色冷淡了些,与周围的贵女们交谈了起来。不得不说,杨韵在贵女圈里名声颇大,又因为其为人清高有才气,大多是对她敬仰但都不亲近,一听她竟是真心与霍明珠交好的,心里自然也对霍明珠改观了些,不过也是后话了。
直到上了马车,谢琏还抓着明珠的手腕。
谢琏目光低垂,愣住了一般,实则内心砰砰乱跳,梦境一般不真实。他不敢去看旁边坐的明珠,光是鼻息间传来的女子的香气都让他神魂颠倒,那向来澄澈的双眸染上了一层雾气,瞧着便让人欢喜。
明珠动了动手腕,立马惊着了谢琏,他侧头去瞧她,目光依旧愣愣的。
“抓着手腕不舒服,”她将谢琏的手从手腕上拿下去,反手又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这样握着舒服点。”
掌心汗湿,带着微微的热意,那五指紧张的都蜷缩了起来,慢慢的碰到了掌心处的小手,这才一点一点的握了起来。连带着胸膛处都流淌过一阵热流,只烫的他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正巧马车颠簸了一下,便见少年一个不稳,差点撞在了明珠的肩头。
他立马将身子直起来,目光飘忽:“孤、我这几日一直跟人学习射击,按理说两家结亲男方是该送对大雁过去,以示真心,可你也知道我武艺不精,我、我连she好几日都没能射中。”
他神色懊恼极了,舔了下越发干燥的唇。不见明珠的时候想她想的厉害,见着了目光又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整个人都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