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刚说殿下殿下就来了,仔细想想都五年未见了。”国舅夫人瞧着面前走过来的谢琏,当真是公子如玉,越瞧越是欢喜,连忙推了推旁边的沈青莲,道:“莲儿,还害羞了不成?你们俩的关系可比旁人亲近的很,小时候可是你一个劲的缠在殿下的身后,现在见着了怎么不说话了?”
沈青莲一开始先是低着头,后来实在是受不住母亲的打趣,这才红着脸抬眸,便看见坐在一侧的谢琏。少年长高了不少,退去了从前稚嫩的面庞,许是执政许久,眉宇间也锋利了些,再不似从前满目温和的模样,不过却更添了些魅力。一身紫衣华贵的很,正看向这边微微点了点头。
她见霍明珠自谢琏进来后便低头去逗弄皇后怀抱里的女娃娃了,而谢琏也只是冷淡的望了她一眼,便心下认定两人定是貌合神离。一时之间羞红了脸,起身对着太子福了福身子,道:
“太子哥哥,莲儿早便想去府中拜见了,这么些年没见,也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莲儿,每次要去总是听您不在府中,总是跟您的时间对不上。莲儿在外游历的这些年可一刻都没有忘记太子哥哥,小时候便听您说也想出齐都去看外地的风光,莲儿早便把去过的地方都画了下来,只是画技拙劣,太子哥哥见了别嫌弃才是。”
她说完,便派一侧的下人将一装饰精良的长方形木匣子递了上来,里面放着一幅又一幅的画,那两名下人一手那一侧,铺展开。但见上面群峰环绕绿树盈翠,山下一袅袅炊烟,画技堪称精良,别有一番韵味在。
沈青莲见众人惊艳的目光,也只是颔首,笑着睨了眼霍明珠,就见上方的皇后道:“莲儿实在是谦虚了,这画工全大齐都找不出一个来,快递上来让本宫瞧瞧。”
谢琏也跟着称赞了几句。沈青莲愈发的骄傲了。
明珠斜瞥了眼皇后手中拿着的画,接着又把目光给移开了,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可眼神却是瞥向了谢琏的身上,那目光灼灼像是把人给灼出一个洞来。她心里想着,表哥表妹好不亲近,还是这么才华横溢娇滴滴的表妹,可真是一对才子佳人。
那谢琏却是一脸的无辜,他一进门便见明珠一脸郁气,本想着早些带她回府免得她在这里不舒坦,可总也要寒暄上几句的。一直拿眼去看她,便见明珠低着头,刻意回避目光般。弄得他是一头的雾水,方才那沈青莲的画他也是看了几眼随口敷衍了几句,只想着快些向母后告辞回府去。可不过一会儿工夫,她便生起气来了。
谢琏连忙起身,走到了皇后的身侧,弯腰去戳她怀中女娃娃的脸,另一只手却在一侧握住了明珠的。他穿着大袖,如此倒也是遮掩着,可有心人也是能看出来的。明珠想要挣脱开,可怎么比得过如今日日锻炼的谢琏,他原本白嫩的掌心处都磨出了茧子,她也不敢过分的挣扎,只能任他在满殿人的眼目下握着。
颇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她眼神飘忽,胸中的郁气也莫名散了些,只是掌心却紧张的出了汗,两个人的手心对贴着,不舒服极了,可谢琏仍旧不松手,只更紧的将她握住,还悄悄的捏了下。这一下,可把明珠的厚脸皮给捏红了,双眼更是朦胧似盛着水光。
皇后见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连忙笑道:“瑶儿,快瞧瞧哥哥来看你了。阿蛮还没有抱过小孩吧,想来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跟明珠生一个才是。你们俩快来,让嬷嬷教教你们如何抱小孩。”
皇后说着,便吩咐身后的嬷嬷将小公主交到了谢琏的手中,还一点一点的纠正。谢琏这才将手松开,有些慌张的接过小公主,颇有些神奇的瞧着怀里那个白白软软的小胖娃,连忙对明珠道:“你快瞧瞧,她好小啊!”
沈青莲见状也连忙过去,娇声道:“太子哥哥,让我也瞧瞧。”
谢琏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侧身对着沈青莲,怀里的小公主朝着霍明珠,他看看怀里的小娃娃,又去看看面前的明珠。心里忽觉暖流涌过,第一次想着,若是明珠也给自己生个白白软软像他们二人的孩子该多好。一时之间,那眼中的情绪就浓烈了些,明珠抬眸瞧了一眼,轻嗔了下。
谢琏道:“母后说的极是。”他朝着明珠咧开嘴巴笑,露出明晃晃的牙齿。
若是没有旁人,明珠定是要打他下的。可现在也只能用眼神嗔他。这幅眉来眼去的样子被沈青莲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颗心酸胀疼痛,难受的很。
谢琏只抱了一会儿,刚想要递送到明珠的手中,便见横过来一双手臂,惊诧的看过去,就见沈青莲红着脸颊,小声道:“太子哥哥,让莲儿抱抱小公主。小公主长得玉雪可爱,我瞧着实在是喜欢的紧,自小就喜欢小孩子,更别提如此惹人喜爱的。”
谢琏抿抿唇,将小公主递到了沈青莲的怀中,连忙吩咐旁边的嬷嬷,道:“嬷嬷且瞧着点,快教教她如何抱,可别伤了瑶儿。”
“母后,儿臣今日便先回去了,府中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活,等改日闲下来,再带着明珠前来请安。”等皇后点头后,谢琏跟明珠便离开了正阳宫。
“你还记得顾家嫂子吗?今日在下朝时正巧遇见了顾劭,他如今可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仅为顾老先生风风光光的下了葬,还将谢小妹光明正大的写进了族谱,正是以他夫人的名义。他与我说,那日的恩情他忘不了,谢嫂子一心想要感谢你呢。”
两人坐在马车里,车里的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下四个人,以往明珠总会跟谢琏挤在一起,可今日她却是坐在一侧,正撩开车帘往外面看去。谢琏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想下去玩了,便去握她的手,正巧她又整理了下衣摆,便貌似不经意的抚开了他的手。
谢琏去瞧她,见她面容平静,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只当自己是多想了,继续道:“正巧改日顾劭要来府中与我一叙,到时候谢嫂子也会一并来,你们俩也好说说话。”
明珠道:“谢家嫂子是个妙人,可惜我先前从未见过她,如此正好了。”
她说完连目光都未施舍给谢琏,直接将头转了过去,去看外面的风景。其实方才还是好好的,可是她现在越想就越觉得生气,沈青莲与谢琏表亲的关系。那人还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叫的可甜了,况且瞧着谢琏对她也是颇有些情谊在的,不仅大肆的夸赞沈姑娘,就刚才二人头抵着头交接孩子时,就亲密的很。明珠都快要醋死了。
且看皇后娘娘的样子,分明是有心想要撮合谢琏与沈青莲的。那沈家姑娘家世清白,还是皇后的外甥女,生的是花容月貌配谢琏是绰绰有余了,恐怕人家还不满意个侧妃的位置呢。
谢琏悄悄地去看明珠,就见女子头抵着车壁,手里攥着的车帘一角都皱成了一团。秀眉蹙起,眉眼低垂,满脸的郁气,倒像是气着了似的。难不成,她还在为着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气?
谢琏连忙道:“你且趴过来睡一会儿,现下街道上正是人多的时候,要走上些时辰的。”未等明珠反应过来,他就坐到了明珠身侧,伸手将她揽到了怀中,大手按在她的头上,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摸着。
“你别碰我,”明珠去推他,也不辩解。
谢琏见她反抗起来,竟是纠结的皱起了眉头,瞅着她,委屈道:“往后我都听你的就是了,你不想要孩子那便先不要,你不喜欢……那便少、不做了!你定是累急了,先睡一会儿吧。”
外人面前稳重的太子殿下,如今却像个要不着糖的小娃娃般,瞧着怪可怜的。明珠气的捶打了他一下,道:“殿下想生孩子,犯不着只找我一人,你吆喝一声,大齐多少贵女愿意上你床榻的!光是你那表妹肯定就头一个!”
她一顿发泄把谢琏给说懵了,就见明珠偏过头去,又想起来似的,数落道:“偏娶我的时候花言巧语,说什么一生只一双人,原来都是骗人的,表妹一来便全抛在脑后了,果然是个……”她抬眸去瞧谢琏,狠话再也说不出口,又锤了他一下,这才咽了下去。
谢琏起初是震惊的,任明珠如何挣扎都将她固定在怀中,等他细想了下她说出的话,那本蹙起的眉头却一点点舒展开来,竟从未有过的欢喜模样,将明珠的脸捧起来,与她对视。手还被这人给重重的打了一下,那一下竟像是打在心上,沾着蜜般,甜的厉害。只恨不得她骂的再多些,打的再重些。
女子的唇因为长久未饮水而有些干涩,但依旧水嘟嘟的,他低头俯身。待看到明珠那羞怯到惊慌的模样,温声道:“还要骂什么,我且听着。”
明珠大脑一片空白,只道:“……你不知羞!”
谢琏只耳尖红了红,很快便镇定了些。又低头轻吻了下,待尝到那抹甘甜,就连眸中都氤氲上了层层雾气,活将车里的气氛给染得暧昧了些。
“你我都成婚近一年了,还要什么脸皮,左右你是我的妻子。且方才我们做的本就是延嗣的一部分,理应是极重要的,”见明珠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浓重,他实在是爱的紧,可也实在是不忍心逗弄她了,便道:“你方才能那样说,其实我是极开心的,这说明你心里是在乎我的。如今我可是当朝太子……”
明珠瞪他:“怎么?你还要为了纳妃的事威胁我不成?”
谢琏实在是爱极了她这幅吃醋的小模样,双手覆在她的后脑上,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慢声道:“当朝太子,一言九鼎,我若是有半句谎话,你便去告了我。且就算是日后登基,那也只有你一个。既然是表妹,便只会有这一个身份。你往后……多吃些醋也是没什么的。”
他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便移开目光,将明珠按在了他的胸口处,听见她低低的嘟囔的声音传来,道:“我才没有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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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太子在府中设宴遍请齐都名士,太子妃亦设宴款待女眷,借着春天百花齐放的名头,赏一赏这园中盛放的鲜花。
“我早就知道最早来的定是你了,果真没有猜错。”
杨韵早早便来了,嫁给的正是杨太师的门生,去年新科探花郎林东宇。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待杨韵也是好极了,家中又没有父母,是以二人过的自在的很,处处都听杨韵的。这姑娘如今都胖了一整圈,那眼神也越发的水灵。
“可算是让我出门了,多亏的太子正在前厅宴客,他正好随我一起来,不然指不定要唠叨呢,”杨韵挺着大肚子,牵住明珠伸过来的手,笑着道:“不过是肚子有了一个,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倒是紧张的厉害。你呢?可有消息了?”
明珠嗔她一眼,道:“我最近也正头疼着呢,养个小孩实在是费事的很,可是现下不生吧,又实在是难。”
杨韵了然的点点头,侧头去看了眼今日席面上的女眷,倒是瞧见了不少的小姑娘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用意一看便知。道:
“纵使你之前如何自在,可现下是在太子府,都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你且好好想一想,殿下对你的心意我是知晓的,可这心意能维持多久呢?便是能维持到地老天荒,你就不想想他要遭受多少的非议,这皇嗣可是大事,你又不像我,家里就我们夫妻二人,早生晚生都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