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燕攸宁应了一声,替他将杯中斟满酒液。
燕檀沉眸,“阿妹觉得他对你有多大恨意呢?”
燕攸宁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不知。阿兄为何忧心他会寻仇?”
“我也只是猜想,你对他有了解吗?”
“一直看不懂。”
燕檀无奈了,“左右如今两国也已交战,不必忧心了。阿妹就待在宫里,莫再出去乱跑。”
燕攸宁点了点头,燕檀起身离去她便独自喝酒。
她确实一直都未明白阿玉。每次在她以为他能记着她些好的时候,他都在想着逃。
她对他好对他的纵容,都无用。
他只是会伪装,会撒谎,会讨好她了。明知会给他机会逃走,还是带他去了伏国。
长璆躲在一丛竹林后,看着她与她的兄长谈话,看她独自喝闷酒。对话他都听到了。
是说的姐姐那个逃走了的男姬吗?
他走出小竹林踏上长廊的台阶,“姐姐,酒好喝吗,我陪姐姐喝酒呀。”
燕攸宁抬头,淡笑,“快要喝完了呢,去叫琇莹再拿些来。”
“好,姐姐等我一会儿。”
他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取了两个小盅壶,递一个给燕攸宁而后坐下。
给她倒酒。
“宫里好闷,姐姐明日带我出宫去好不好?”
“嗯,好。”
长璆坐到了燕攸宁身侧,“姐姐觉得我好看吗?”
燕攸宁看他,“嗯。好看。”
“我想姐姐亲我。”他像是有些控诉,既然我好看为什么不亲我。
燕攸宁笑,将他压在席上吻他,却又有些想起伏缉熙来,挥散脑海的思绪,沉浸于吻着长璆。
长璆也是甜的。她将人的衣裳扯了开。
齐国
伏缉熙站窗前看着院落里满园的枯草,屋门被敲响。
他托去办事的老翁过来了。
“公子,齐君召见您。”
“晋安侯在王宫吗?”
“齐君说请您入宫再谈。”
“好。”
马车入宫,他让宦人领着到了一处宫殿内。
齐公坐于主位,一侧眸他便瞧见了伏兰泽。在客位坐着。
“五弟终于找来了?”他笑。
伏缉熙不明所以踏进大殿,向齐公行了礼,又向伏兰泽行礼。
“齐君,三王兄。”
“王子缉熙快坐吧。”齐公笑道。
“大难不死必是有贵人相助,五弟既然找来此,那事也成了一半。”伏兰泽看着齐公笑道。
伏缉熙蹙眉坐下,齐公才看向他道。
“天子位该是你的,虽说今伏国立储立长子,但伏康王的诏书是欲立你即位。”
“太子令仪是伏昌瑾害死,诏书就在令仪的宫中。伏昌瑾已是看过了诏书。”伏兰泽接过齐公的话,“我本欲带你一块离开丰京,然未来得及。听闻你让伏昌瑾流放,也派了人去寻你,未寻到。还以为你凶多吉少。”
“三王兄怎知太子令仪宫中有诏书?”伏缉熙并非不信伏兰泽,而是这话太过令人吃惊。
“我有眼线在伏昌瑾宫中,听到他与广益侯谋划此事。”
“那如今诏书必然被毁掉,三王兄说这些也无用。”
“只需几个诸侯都咬定此事,伏昌瑾与伏子慕也会心虚。不管有没有诏书,都是个起兵的借口。觊觎王位害死太子令仪这一条便足以诛杀他们。”
伏缉熙明白了他的意思,先联合诸侯用诏书一事起兵推翻伏昌瑾,再以谋害太子令仪的罪名诛杀伏昌瑾。
“诸侯不会听信口说无凭的诏书而起兵对今天子伏昌瑾戈矛相向的。”
“此事由寡人去游说。”齐公道。
伏缉熙明了他们早已密谋好了全部,只等他出现,让一切计划名正言顺。
他本是想着以谋害太子令仪之事与晋安侯寻求诸侯相助诛杀伏昌瑾。
为何还要牵扯出一个诏书的事?
“为何要牵扯一份今已不存在的诏书?”
“伏昌瑾受诛后,需要新天子。”伏兰泽道。
“三王兄不就可以。”他看向伏兰泽。
“诏书确实是你。”
伏缉熙怔住,垂下眼帘,“我,不想。”
他从来只想做个辅君之臣。心底似乎还有些其他顾虑,说不清道不明。
齐公沉了脸色,看向伏兰泽,“这样,和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
伏兰泽笑着抬头看向他安抚,“并不影响,一切依旧可按计划进行,他能出现在此不就是天意么。”
“天意不可违。”他又看向伏缉熙。
伏缉熙看着杯中倒影微微出了神。他被公主买下也是天意么。若诏书之事是真,流放他必是为了让他死在丰京外。
他以为离开就会如梦醒一般将一切都忘掉,可每日都会想起她。
至今都还恍惚身在梦中。
公主这次,没有来找他。
“五弟,五弟在想什么呢?”伏兰泽喊了几声才见伏缉熙回神抬起头,笑问。
“没什么。”想一个贵人吧。
……
齐公派使者往各个有交情的诸侯国游说。如今伏昌瑾的作风也算给游说各国添了个理由。
推倒一个昏君,算不上大逆不道。
伏缉熙搬到了齐宫里暂居,伏兰泽几次到他殿中都见他在窗前出神。
“五弟是担心事不成吗?”
“嗯。”他应。但似乎只是随意敷衍的一应。
“此时正是伏国与南面诸国战乱之时,能守卫丰京的兵马怕是不多。要拿下并不难。”见他说话伏缉熙听得心不在焉,伏兰泽换了个话题。
“五弟流落在外一年,是在哪儿?”他原有封邑有兵马护送又有盘缠才到了齐国,得齐公救助。
他被流放怕是身无分文,就算能在流放途中逃走也难以支撑到寻着愿收留他的诸侯吧。
“在燕国。”伏缉熙答。
伏兰泽一怔,燕国是伏国南面的国家,距离丰京可以说十分遥远,他忽而笑,“果真是遇见贵人相助么?”
“嗯。”
“那到时可得好好感谢,将人宴请到伏宫中,授予爵位封邑都不为过。”他话未说完就见伏缉熙转身离开了窗前,到案后坐了下来。
伏兰泽觉得他有心事,或许是与他们谋划所无关的事。
到他身侧坐下,“五弟,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那个姑娘救了你?”
伏兰泽本是随意的一猜,却见他呼吸的起伏都停顿了一下。
“没有。”他低声否认。
“那个姑娘不喜欢你吗?”伏兰泽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不应该啊。伏缉熙的容貌世间怕是难找出第二个如他的,怎会有姑娘不喜欢呢?
“她难道觉得你不好看吗?”
伏缉熙被他问得越发烦躁,他明明离开就应该将她忘了。可脑海挥之不去的,都是她凑近他亲近他的那些画面。
他果真是很喜欢这样么。喜欢她亲他,喜欢她靠得很近地与他说话,喜欢她脱掉他的衣裳抱着他。
她温温的气息呵在他脸上。
见伏缉熙不再搭理自己,伏兰泽无奈地起身离开。
阳春三月里,伏国忽然退兵。
诸国不明所以,以为有诈,仍旧驻守边境。时日不久,各国王宫便收到消息,伏国内乱,诸侯夺权。
各国这才放下心,退兵回国内。
燕宫里,两月多的战事平定,朝中众人皆松了口气。
燕攸宁站在阁楼上,看着烟雨中的高平宫。世间万物皆似笼于轻烟。
她叹了一口气。
柳枝新发,桃李初绽,然酌酒已无故友。
长璆上了阁楼来,看着窗边檀色深衣的燕攸宁,“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走到燕攸宁身侧,看向窗外一时惊叹,“此处览尽烟雨春色。”
“但不及姐姐美色。”他亲在燕攸宁脸上。
燕攸宁侧头笑看他,“出宫吗?”
“好呀!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