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又要挨嘲讽,陆双双硬着头皮强调,“但是我们可以学。”
杜老师微笑:“很简单的,你们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纺车和毛衣机都很方便的。”
等等,盲生,你发现了什么华点?
毛衣机!他们真的有毛衣机可以用了。
知青们全都围着杜忠江,一个个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可以啊你,老杜。”
杜忠江不好意思道:“我只做了基础的工作,主要还是司徒磊。这个毛衣机基本上是他做出来的。”
司徒磊可不敢专美,直接摆手:“我就是照着图纸来,是杜忠江设计出来的。”
新造出来的毛衣机要怎么形容呢?有点像那种圆形的晾衣架,就是上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勾勾,把毛线绕在勾勾上,然后就像手摇纺织机那样,一手拿着线,一手摇动旁边的把手,一圈圈织好的毛衣就这样慢慢地淌出来了。
作为从小到大不善女红的人类,田蓝瞧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她只能拱手,道一声:佩服!
她都忍不住回头看杜忠江:“你怎么想得出来呢?”
同样是人,为啥自己的脑袋瓜子就想不到这一茬?她想来想去都是织布机的模样,却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
杜忠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看我妈织毛衣才有灵感的。”
噢,田蓝迅速地原谅了自己。毕竟假如你爹妈是用手术针缝扣子缝袜子,那你对织毛活一无所知,就没什么好不能理解的了。
杜老师也隐藏着小骄傲,她跟外面帮忙送羊毛过来的解放军打招呼:“同志,要不,我们也给你织一件,这个羊毛实在的很呢。”
陈立恒有些不好意思:“我没羊毛。”
田蓝听到他的声音就抬起头,相当大方:“我还欠你一件毛衣,回头请他们织好了给你。你帮我个忙,帮我带两封信寄出去。”
dú • lì旅有自己的邮箱,定期会有人过去收信。
陈立恒赶紧点头答应:“可以,不用给我毛衣的。”
田蓝笑了笑:“说话要算话,本来就是打算给你们都织的,但我不会加上事情又多。现在我只出羊毛而已,是占了大家的便宜。不过我信还没写好,你稍微等一下。”
陈立恒点头答应:“没事,我这边还有羊毛要卸呢。”
600来号人,每人20斤羊毛,那就是1万多斤的量,多么惊人的数字呀。光是卸货,男同志们就要花上小半天。
田蓝在心中打了下草稿,抓着笔开始写。
两封信,一封是写给陶军长的,重点讲述流脑一旦蔓延开来的严重后果,请求陶军长采取有力措施,避□□脑在宁甘农场的大流行。
最基本的,要是有串联学生过来立刻就地隔离,千万不要因为卫兵惹不起,所以就放任他们到处浪。
另一封则是写给陈书记夫妻,虽然他们现在的处境估计也不容乐观。但在其位谋其政,现在陈书记既然还是清江市的一把手,那他就必须得站起来组织人手积极救治生病群众,控制疫情进一步蔓延。
写完信之后,田蓝又开始犹豫,她会不会给人添麻烦呢?这算不算所谓的圣母病呢?
其实相形之下,陶军长还好,整个运动阶段为了维持基本的社会稳定,部队没有怎么大动过。但是因为官僚机构不为领袖所信任,基本上所有的党政机关后来都被冲击的形同虚设。
陈立恒卸掉羊毛,一身狼狈地过来拿信,田蓝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给。
踟蹰了片刻,她才递上两封信,认真地看着陈立恒:“我在信里建议叔叔阿姨立刻上书中央,请求结束串联,以防止流脑疫情进一步蔓延。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很可能会给你父母带来麻烦。你可以选择寄出信也可以选择扣下来,无论怎样我都理解。”
陈立恒毫不犹豫地将信塞进了口袋中,认真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只要是对的事,我爸妈都会做的。我还能做些什么?”
田蓝又拿出一张纸,想了想又放下笔,叮嘱陈立恒:“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信里了,你可以拿出来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希望你们部队里也能够如此实行。流脑真的是种非常可怕的疾病,现在好像还没有疫苗可以预防。”
她写的隔离预防措施都是照搬新冠疫情期间的方法。当时她放假在家,父母驰援抗疫,她就报名当了小区的志愿者。这些内容,都是她接受培训时的资料。
陈立恒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田蓝笑着向他鞠了个躬,认真请求:“那就拜托你了。”
自古以来,任何措施都是从上往下推行,简单由下往上推广难。而疫情的特点决定了人们的应对不能慢慢来,必须得立刻开始行动。
就让她犯一回圣母病吧,反正她早就是资深病人。
陈立恒来的时候带的是堆成小山的羊毛,走的时候则拎了好几袋信。
寄出信件的知青们能做的就是继续待在西大滩,一边干活一边等待。
天太冷了,大家兵分几路干活。
身体弱的同志,无论男女,一律留在营房做饭捻毛线织毛衣。反正纺车和毛衣机的数量有限,也不能大家都待在屋里。
剩下的人则避开早晚天冷风大的时候,待到太阳升得老高,外面石头开始发烫之时,再出去干活。
大姑娘小伙子们一开始还不同意,他们想抓紧时间多盖出几栋大棚来。
田蓝吓唬他们:“你们要是受凉了,身体抵抗力下降,到时候染上流脑,那咱们整个新兵连都彻底垮了。”
大家伙儿这才吓得不敢吱声。要是流脑大流行那肯定到处缺医少药,他们只有不生病,才能不给国家添乱。
冯祥生叹气,无比怀念当初他们做台田的时候农场调用的挖土机。有那玩意,他们见大棚的速度起码能提高10倍。
这样才能不浪费部队新打的井啊。
郝建设他们都按照往年的降水量和井水的供给量计算过了。这两口井起码可以供给50座大棚滴灌生长需求。要是不把大棚早点建好,真是对不起人家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深井。
田蓝安慰他道:“别着急,放心吧,只要咱们石头大棚能够稳定提□□量,最多过完年,农场肯定会给咱们派挖掘机。放眼整个大西北,大过年的,哪里有西红柿跟黄瓜还有茄子吃?除了咱们西大滩还是西大滩。”
他们的蔬菜纯天然无污染,用的全是营养液,因为戈壁滩虫子少,他们连杀虫剂都没喷过。所以长出来的西红柿,茄子还有黄瓜都挺能保存的,放上半个月都不见坏,就是再往后会有些干瘪而已。
所以,他们拿这些作为知青连的礼物,送给农场军部。按照有来有往才是硬道理,农场可不得有点表示。
他们西大滩全是石头,不存在冻土的问题。正月里挖土机就可以开过来,欢欢地开始挖坑,盖新大棚啦。待到春暖花开,挖土机再回去做台田,两边都不耽误呢。
嘿,到时候,这一片军民的蔬菜瓜果,他们全能包了。
哎呀,不能想,一想她就忍不住乐开怀。
薛秀琴有些疑惑:“现在又不挂果了,咱们真的不把西红柿根给挖掉吗?还留着呀。这有什么用?”
“不用挖。”田蓝认真道,“只要条件适合,西红柿其实是可以多年生长的。你留下这个根,等到温度适合的时候,它会自己冒出新芽。到时候我们再根据温度情况看是盖地膜还是加小拱棚。等春天来了,就有新的西红柿长出来。这比用种子繁殖要快很多,而且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存西红柿的优良性状。”
徐文秀赶紧放下铁锹,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一边写还一边询问:“也就是说西红柿除了可以用侧枝快速繁殖之外,还可以利用老根生芽?”
“对。”田蓝点头,“只要条件合适,这样长个三四年都不成问题。后面你会发现它长得跟树一样的了。但是老根时间长了,它的吸收养分的能力会下降。这时候要怎么办?用土把它给盖住,压条生出侧根繁殖。这样的侧根吸收能力强,长得也快。也就是说,只要条件合适,你一棵苗可以后面繁殖好几年时间。”
哇,听着好神奇。难怪当初西红柿差点儿被划归为水果。人家分明就是能当水果的,而且还是当年种当年就能结果的那种水果,超级划算。
知青们集体对着大棚方向咽口水,他们的西红柿又酸又甜,口感一流。西大滩出品,品质保证。
田蓝哈哈笑,相当大方地发话:“明年,等到明年,我保证大家每天都能有西红柿当水果吃。”
嘁!又开始画大饼了。明年,开过年来还不晓得要把他们派到什么地方当垦荒牛去呢。
田蓝一本正经地强调:“不可能的,我们的大棚还没盖好。最重要的是,明年夏天之前,估计流脑疫情都难真正缓解,农场不会让我们跑来跑去的。我们还是安安生生地在这里继续盖大棚吧。”
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庞诗云大喊大叫的声音:“停止了,中央发命令了,停止串联了。”
知青们抓着手上的铁锹,一时间居然反应不过来。
还是庞诗云拿着通知大声朗读:“……有的地方还发生了传染病,影响了革.命师生的健康……停止串联。”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家发出欢呼声。天啦!成功了,他们成功了,他们的声音被听到了,他们成功地阻止了一场可怕的瘟疫继续蔓延下去。
庞诗云一开始还挺替他们高兴的,结果瞧见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眼下的遭遇,她又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也没你们什么事呀,本来中央在去年11月份跟12月份都发过了暂缓串联的通知,这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当时他们还庆幸的不得了,得亏他们出来的早。后面去京城的人,可没有他们的好运气,能受到领袖的接见啦。
知青们齐齐发出嘘声,毫不客气地怼她:“你懂个屁,人民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冯祥生带头背起了鲁迅的句子:“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知青们跟在他后面大声诵读:“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啊哈,他们是光哩,发热的光,追逐太阳的光。能做事就做事,能发声就发声,这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新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回复我:您的作品《为人民服务[快穿]》报名“建党百年,峥嵘岁月”申请被驳回,原因:文章内容与主题无重大关联,取消参赛资格。
好吧,原来我不配。然后,节日快乐吧。
另外,本文涉及到的所有专业知识包括农学医学等等方面知识全部来源于各种资料,非作者发明创造,也绝无抄袭之意,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