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田蓝有隐形食品空间,里面的东西能够迅速为人体补充能量。否则单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把小姑娘养好呢。
同为女干部的方副市长扶了下黑框眼镜,认真道:“没错,这就是有心没心。”
台上的人已经鞠躬退场,台下的议论声却此起彼伏。
哎,这个田蓝是田部长家的姑娘吧,怎么跟传说的不一样啊。什么阴森森的鬼样子,什么万事拿不出手。明明是个很漂亮很精神的小姑娘嘛。瞧这浓眉大眼,看这一手乐器,嗐,需要走后门进文工团吗?去了文工团得当成宝贝才是真的。
有意思了,这田家可真是有意思。
有人便跟孩子打听:“丹萍,田蓝是你同学?”
赵丹萍正等着呢,立刻笑:“是啊,她和田紫云都是我同学。阿姨,我跟你说,他们家特别怪。田紫云每次从学校回家都大包小包,什么鸡蛋饼干罐头都没断过,我们班同学都说她是百货商店。田蓝却一口吃的都没,还饿晕过去了。田紫云早早就被文工团收了,田蓝都不知道这事。好不容易再考上了吧,又有人眼红。嗐,真是宁要讨饭的娘。”
下一句她没说,大家也知道,不要当官的爹呗。
听了八卦的大人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哎哟,果然啊,在后妈手下讨生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赵丹萍深以为然,都是没考学成功的初中生。有爹有妈的,像她,就去了街道加工厂,临时工也是工人。陆双双她们则是干脆复读一年,明年继续参加中考。家里哪会舍得将她们丢到农村去受苦呢。
清江中学有不少学生爹妈都在市政府工作。这回也跟着父母一道来大礼堂看演出。他们虽然觉得台上的田蓝不是自己认识的同学,可赵丹萍她们说的也没错,不藏拙行吗?刚露一手,别说进文工团,就是城里也留不下了。这要是早早叫人知道她会吹笛子拉二胡,谁知道她会不会“意外”断了手啊。
哼,有的人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当初被逼着“主动帮助”男同学而害得自己饿肚子的女生可不止一个两个,大家迅速同仇敌忾,集体diss起田紫云。就是她,成天在男生面前卖好,成天妖妖俏俏的,真不要脸。
还有这些男生,居然也好意思吃。他家没姐妹啊,不知道女生的真实饭量啊?哪儿来的脸张开的嘴。
被指责的男生也恼羞成怒:“谁稀罕了,我又没让她拿吃的过来。”
赵丹萍和陆双双她们集体点头:“没错,果然是这样。这些家伙,吃了喝了也不会说一声好。”
呸!狗才讨好他们呢。看吧看吧,摇尾巴的狗还要被踢一脚。
田紫云原本坐在台下,想要再趁着这人山人海的机会再传播点儿关于田蓝的小道消息。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小丑似乎竟然变成了她自己。
这种事,她怎么能够忍受。她双眼喷火瞪着舞台,咬牙站起身。她也是真才实学考上文工团的,她不用走任何后门。
六十年代文娱活动有限,大家都爱看文艺演出,晚上嘛,又没别的娱乐。现在领导家的孩子主动要求上台表演,主持人也没意见,就让田紫云上了台。
报幕员宣布时,围在陈立恒身旁男生都开始起哄。不愧是陈公子啊,看看,人家姐妹都为你当场要打起来了。
陈立恒恨不得立刻将往台上走的田紫云直接拖下来,他气急败坏:“别乱讲,我跟她们都不熟。”
田蓝刚好出来,跟田紫云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笑了一声,便施施然离开。
这一声轻笑,让田紫云整个脑袋都炸开了。她笑自己?那个唯唯诺诺烂泥巴一样的田蓝居然敢笑自己?
田紫云怀揣着愤怒的火焰迫不及待地冲上台,甚至都没来得及做热身运动就开始起舞。她要上大家都看看清楚,什么是云泥之别。
她旋转,她跳跃,她踩上了高台,难道田蓝以为只有她会跳吗?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块踏板居然翘了起来。田紫云脚下一空,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原本还在八卦的观众们赶紧站起身,哎呀,这孩子一直上蹦下跳的当拿大顶呢,看看,摔到了吧。好好地在平地上跳不行吗?非得搞成这样。
陈立恒身旁的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地推他:“快去快去,人家都为你摔成这样了,怎么着都该抱去医院。”
陈立恒立刻推开人,头也不回地往礼堂外走,更别说多看田紫云一眼了。
田蓝也懒得看躺在台上根本站不起来的人,她现在也急着回家,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一件事。
胡妈妈收拾好家里,回房间睡觉时,郁闷地发现蓝蓝这丫头居然又钻床底下去了。
她不敢跟主家说这个事,却怀疑小孩子是小时候吃过大苦,碰到了土匪上门抢劫,躲在床底下才活了下来,所以落下了这么个毛病。
胡妈妈叹气,多好的孩子啊,怎么摊上那么个爹,白受这些苦哦。
田蓝没吃苦,她正在吃甜,高油高糖的甜点。
八十八块钱一只的提拉米苏蛋糕,奶油细腻,冰冰凉凉。三十八块钱二十只的大盒麻薯球,分量十足。三十三块八六只的丹麦菠萝奶酥,酥皮簌簌往下掉。全都是高脂高碳水的热量炸弹,可人生少了甜品,还有多少乐趣可言呢?
田蓝开动吃播模式,她甚至怀疑自己是误入了某个不可言说的系统,有不知名生物在盯着她干饭。不过无所谓,她吃她的就好。
吃完甜点后,她照旧想在店里逛一逛,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可是她一起身,人就坐了起来,头又碰到了床板。
胡妈妈早就起床,正好进屋喊她吃早饭,还忍不住低声抱怨了句:“下次睡床上吧。”
田蓝伸手摸口袋,空空如也,麻薯还是没能带出来。
奇怪了,这空间不升级吗?
昨晚发生的一切,原主明显很高兴啊,无论是她出风头还是田紫云摔跟头,原主都兴高采烈。她穿越到原主身上,还是头次感受到这种由衷的喜悦呢。
空间居然对她没有任何奖励。
她还以为空间的出现是因为她一穿过来就狠狠打了田紫云的脸,让原主出了口恶气的奖赏呢。
唉,算了,就当成是自己的能量补充仓吧。
本来她还打算一鼓作气趁着下乡前狠狠给原主的渣爹后妈点颜色瞧瞧,现在看来,也大可不必了。
有权有势的成年人对付起来太难,搞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她又得不到好处,投入产出不成正比的事,不折腾了。
舍友也是心浮气躁,身为宿舍长的下铺姑娘给她们拿来毕业证书后,直接开着门嚷嚷:“要热死人了吧。”
田蓝抓着毕业证书一张张翻过去,借口看大家照片拍的如何迅速将人和名字对上号。下铺妹子叫赵丹萍,另两个是庞诗云和陆双双。陆双双就是那位想下乡的姑娘。
虽然大家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但好歹她们也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认识的第一批人,又是很可爱的姑娘,她还是应该记住的。
赵丹萍走来走去,一边喝凉白开一边抱怨:“怎么今天比昨天还热?”
陆双双奇怪:“废话,肯定一天热过一天啊。”
赵丹萍从床上拖草席,打定主意:“我今天就睡地上了。田蓝,你也睡地上吧。”
庞诗云赶紧喊:“那也得先拖了地再说吧。”
四个姑娘一起动手,没多会儿功夫就将地面收拾干净。
嘿,躺在水泥地果然比床板上凉快,加上门开着串风,那种人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消减了不少。累了大半天的舍友们接二连三跌入了黑甜乡。
田蓝都昏昏欲睡时,旁边躺着的赵丹萍突然间轻轻推了她一下,然后凑上来跟她咬耳朵:“你别听他们的,千万别下乡。你既然都不怕得罪他们了,那就硬到底,别半途而废。”
田蓝睁眼看她,只见校园路灯微弱的灯光下,赵丹萍满脸焦灼:“你别看报纸上写得好看,我表姐是前年去的,去了就哭,绝望的要死,后来还是嫁人才回城。就她的条件,没下乡哪里会看得上我表姐夫。陆双双是以为下乡就不用学习,又不用被爸妈管着才想去的。她就是叶公好龙,真去了,得哭死她。”
田蓝默默地听着,没吭声。
她一点儿也不奇怪1965年的夏天,学校就动员他们下乡。因为虽然后来好多人将上山下乡运动和文化大革.命捆绑在一起说,但她清楚这其实是两件事。
上山下乡运动起源于五十年代,最初是知识青年自主行动,以支边为主要形式。后来才获得国家的认可和倡导,1964年,对,也就是这个时空的前一年,国家做出了统一规划,倡议青年下乡建设农村,以十五年为限,促进农村地区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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