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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三十年代来抗日(捉虫)(2 / 2)

大家跟看变戏法一样,全都哄堂大笑。

田蓝一边笑一边下保证书:“你放心,我们肯定马上就生产好掠子,让你们离蚊子远远的,绝对不能让蚊子毁了我们知青新兵连的形象。”

说起这个知青新兵连,也是田蓝挺迷糊的一件事。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自己究竟算解放军还是知青。

按照陈书记的说法是宁甘农场的职工都是就地转业的军人,但是农场就是部队,所有人都还接受军事训练,一旦战争打响,随时投入战斗。

就,挺说不清的。

嗐,反正田蓝也没想把部队当成踏板镀金厂,就也无所谓这些了。她之所以坚持要来军垦场,是因为这里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军垦农场是农业技术的先锋,一项新技术只要得到认可就能大规模推广,甚至还能作为典型推向全国。

身为穿越者,不管穿到什么地方,首要目标自然是以自己的力量推动社会发展。哪怕这个发展是微不足道的,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这才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

就像他们的掠子,不算发明创造,据说元朝时期就出现了。但是军垦农场还没用,她田蓝把这技术带来并获得肯定推广开来了,这就是进步,而且是对整个农场来说不小的进步。

田蓝原本想再接再厉,把打谷机也做出来。结果老职工奇怪,农场有脱粒机啊,为什么还要倒退回头搞什么老式打谷机。

搞得田蓝超级囧,她哪里知道为啥这里收割谷子靠镰刀,脱粒机都已经连上柴油机直接带动了呢。

好吧,能够推广一个掠子就不错了,凡事都要慢慢来。

没看到他们知青都受表扬了嘛。老职工都说有文化有知识的学生娃娃就是不一样,将来肯定是建设祖国的栋梁之材。因为掠子的加入,农场今年的收割期比往常短了一半呢。这还是因为掠子生产需要时间,使用的晚,否则,这个收割期还能再缩短起码三分之一。

节约下来的时间做什么?当然是从事更多的农业生产工作了。收了谷子的地得种上苜宿草,一方面可以给各个连队的牛羊做冬春草料,另一方面苜宿草固氮,翻耕之后还能做绿肥,可以帮助明年的谷子丰收。

田蓝一边跟着下田一边琢磨,其实还可以种植更高效的牧草,比方说黑麦草之类的,这样能够给牛羊提供更多饲料。可惜现在她没有种子,只有等明年再说了。

播种完苜蓿草的知青们仍然不能休息,大家也没想要休息的意思。

掠子获得肯定让他们感觉自己获得了肯定,谷子的丰收和苜蓿的播种让大家都感受到了喜悦。生活会越来越美好,人生充满了希望哩。

所有人都二话不说,直接抓起铁锹挖排水沟去。

宁甘是黄灌区,多年来一直引黄河水灌溉。为了排除盐碱,农场的每块条田都得挖一条排水沟。这是秋收秋种后,知青们的首要任务,谁也不能当逃兵。

好在宁甘农场的条田基本上是沙壤土。这样的泥土土质松散,呈碱性,加上宁甘日照时间长,日夜温差大,最适合种西瓜。甘宁的瓜果出名,也得益于此。眼下十月天,地还没上冻,沙壤土挖起来倒不十分费力。

挖排水沟是男知青们的拿手好戏。

十七八岁挂二十的棒小伙子们,个个都憋着一股气,正是有把子力的时候。他们组成了挖沟突击队,自发提前了上工时间,凌晨五点就起床出发挖沟,晚上七点钟天黑的不行了,他们打手电筒怕浪费电池,才从排水沟里出来。不消两天功夫,这些拼命三郎个个手上都满是水泡,等到破了消下去了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老职工见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等你们的茧子有这么厚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军垦人啦。”

技术员给他们测量了数据,顿时咋舌。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位男知青连着干了十一个小时,整整挖出了二十二方土。他一个人的工作量就足足装了十来辆大卡车。

大家都惊呆了,田蓝也怀疑这人是人形挖土机。人家挖土机还要吃油,他每天连油花都见不到,顿顿都是小米杂粮粥配土豆。土豆这玩意儿不方便贮存,收上来就要尽快吃掉,防止到时候发芽,所以成了他们的主粮。

技术员调侃教知青们挖排水沟的老职工:“看看,人家娃娃甩你一大截了,我记得你们那时候最高记录连这个的一半,啊不,三分之一都没有吧。”

老职工笑着骂了句:“那时候能跟现在比?土都冻得跟石头一样,动炸.药炸开才能继续挖。”

知青们都好奇得不行:“这还得用炸.药啊?我们还以为只有修路破山才用爆破呢。”

老职工正色道:“怎么不用,那会儿我们还有人埋好炸.药,点火了,隐蔽的时候,有辆拖拉机开过来了。好家伙,那时候我们还不能自己生产拖拉机,都是从国外买的。车上拉的都是过来支宁的人。我那战友怕车子跟人会被炸到,冲出去拦住。结果拖拉机没事了,他没了。”

原先还有些小得意的知青们瞬间静默,这个军垦农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到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牺牲的战士。军垦农场是无数军垦人用自己的脊背甚至生命扛起来的。

好几位女知青的眼睛都红了,戴金霞动情道:“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筚路蓝缕,在荒原上造出农场,就没有我们今天住的宿舍,吃的粮食。”

老职工反而被知青们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们也是好样的,有知识有文化还从大城市的蜜罐子跑我们这个碱窝子里来,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你们加油,将来再来新人,争取让大家看到我们过得更好。”

知青们哄笑着继续投入挖排水沟的战斗中去。

只是挖沟不难运土难。从排水沟里挖出来的沙土松散而沉甸甸,需要挑到数百米远的空地上,再由卡车一车车地拖走。倒不是卡车司机有意为难这帮新军垦战士,非得锻炼他们挑土,而是条件摆在这里,卡车已经没办法开进来。

不惜力气干活的男知青们挖土是好手,挑担子却未必可。好些人一挑起担子就摇摇晃晃,甚至当场摔倒的都有。

大家没办法,只能两个人抬一副箩筐,好把土运出去。

但这么一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就是女知青力气小,抬不动箩筐。之前挖土的时候,大家还能男女搭配,互相帮忙完成。现在抬箩筐,两边必须得是差不多的身高和力气,不然瘦小无力的那边反而吃劲更大。

男知青们挠头,替女同胞们犯愁。

先前女同志主动分土豆给他们吃的情谊他们都记着呢。还有农场发下来的没扣子破了洞的衣服,也是女知青揽过去帮他们收拾好的。为了叫他们不至于敞怀,还有女同志把自己带来的衣服上的扣子拆下给他们缝上。

凡事都是有来有往,他们有难处,女同志都尽力帮忙。现在女生力气小,扛不动沙土,他们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们少抬点土吧。”冯祥生出主意,“我们多抬点,动作快点,也就能赶上了。”

“不行。”剪着运动头的徐文秀认真道,“不能每次我们都躲在你们后面。男女平等,我们干活也不能落后。”

话是这么说,可女同志的体力天生没办法跟男同志比啊。抬不动就是抬不动,还能怎么样?

“我们加班做,早上提前一个小时,晚上延后收工两个小时。”她建议姐妹们,“这样一天多出三个小时,我们就不会比别人差了。”

田蓝赶紧喊停:“我们还是想个其他办法吧。”

妈呀,开啥玩笑。这抬土的工作有多要命,她才抬了一天,穿着厚军装的肩膀就磨破了皮。要是再加班三小时,饶是这些天她有空间的大餐补充体力也吃不消。更何况这些天天土豆当家都见不到油花的花季少女。

大家下意识将目光转移到田蓝身上。上次她想的那个做掠子收割谷子的方法就很好,他们超前超量完成任务了哩。

田蓝下意识想要咽唾沫。小伙伴们的期待值太高,她有点亚历山大。

她硬着头皮道:“有个办法我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是学校搬教室的时候,我们每个人dú • lì拿桌椅跑来跑去就很累。但是所有人排成一条队,像是接鼓传花一样将桌子依次运送到下一个人手上,大家就都蛮轻松,而且桌椅也搬运的特别快。”

知青都是说干就干的个性,她话一出,戴金霞就试验此事的可行性。

不行,抬不动的箩筐更加搬不动,两手手拎着箩筐的边缘根本抬不起来呢。

徐文秀给出主意:“要不,我们在箩筐下面垫上滚木,然后推着走。”

但如此一来又有两个难题,一是滚木上哪里找,木头不同于柳条,不能随便动的。二是路本身就坑坑洼洼,滚木垫上去,合适的落脚点都不好找。

有位戴眼镜的男知青茫然地看大家:“既然太重拎不动,那少放点土不就行了吗?反正大家站在原地不动,就从左边挪到右边而已。别说箩筐,就是簸箕都行。”

好吧,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就这么办了!

宁甘农场的老职工又看了回西洋景,先前憋足了劲儿不惜力气挖水沟的知青们这回像是累到了,居然半箩筐半箩筐地往外面运土。

哎哟,真不是他们老人爱讲嘴啊,这群新兵蛋子用的竟然还是最小号的箩筐。看得老职工真是急死了,像他们这样挑土,那得运到猴年马月啊。更绝的是,这些城里来的学生娃居然连担子都不挑,直接站成两排,两个人从左挪到右,一个个接龙,愣是将装了土的箩筐就这样运到了百米远之外。

就凭着这手,他们运送土石的速度愣是不比老职工慢。

农场的人都惊呆了,这样娃娃干个活还真是跟变把戏一样。只高连长摇头:“肩膀不压不成气候,现在玩这种小聪明,我看他们修渠筑坝抬土怎么办。”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力气活。筑坝的时候,用的是大箩筐抬土。两人分一根扁担,从下面装满带水的沙子,堆得跟杂粮大馒头一样,一口气抬到五六米高的渠摆上。这过程里别说换手了,但凡松一口气,抬土的人都会连人带担子摔下去,轻则伤筋动骨,搞不好小命都能交代在这里。

高连长虽然天天对自己手下的兵黑着脸,但他还是再三再四跟大家强调挑担子的技巧,最关键的就是一定不能泄了气。

他跟另一位老职工示范给大家看,抬了满满一大箩筐沙土。起身的时候,大家就听“嘎巴”一声,充当扁担的木头竟然直接折断了。

即便这样,高连长也没放弃。在换了一根扁担之后,他和后勤的军政干部一道将这足有三百斤重的沙土挑上了渠摆。他们每往上走一步,知青们的心就跟着缩一下。大家都担心已经压成U形的扁担会中途断掉。等到箩筐微微地落在足有两层楼高的渠摆上时,所有人都大声鼓掌叫好。

高连长朝大家摆摆手,然后认真地和知青们分享心得:“沉住气,一步步来,力气都是越练越大的。”

知青们用力点头,然后第二天他们就推着独轮车出现在大坝底下。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不是一再告诉自己他们就是群不懂事的学生娃娃,高连长能当场破口大骂。

当农场职工蠢吗,大家不晓得车子推东西要比人挑担子轻松?那不是因为上渠摆的路陡峭又凹凸不平,人推着车子一个不小心就连人带车跌下去嚒。

田蓝还是那副严肃又活泼的模样:“报告连长,请让我们试一试。”

上去的路陡峭?那就斜行而上,放缓坡度。路面凹凸不平,独轮车容易被卡住?那就改造车轮,将车轮变成三个滚轮拼接而成的轮子,依靠圆轮相对滚动面的滚动将滑动摩擦转变为滚动摩擦,任意两轮之间,他们还装了拉压弹簧用来帮忙减震。

这些车轮都是他们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农场的板车、马车还有驴车都陆续换上了橡胶轮胎,旧的木伦渐渐淘汰下来。仓库保管员也不知道能让它们派上什么用场,就一直堆着。估计堆到后面就变成柴火了。

田蓝瞧见这些东西时感觉发掘到了宝藏,她立刻要了所有大小木轮,然后统一运到农具厂去找相熟的工人师傅帮忙。

现在秋收结束,农具厂不忙,加上先前大家一起做掠子的香火情,工人师傅相当痛快地按照田蓝画出的图纸改造了独轮车。

田蓝态度相当端正地给高连长介绍小车的设计结构:“这三个滚轮外轮廓成等边三角形分布,侧支架就能随着压力变化在弹簧拉压作用下围着主轴转动。这样就可以减少震动带来的冲击,可以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前进,并且减少由于滚动面的不平整带来的机械震动。”

眼看着高连长的包公脸不受控制地显出了茫然的神色,田蓝相当善良地提他应该能听懂的点,“至于这装在车头的风车,是为了利用宁甘尤其是堤坝上的大风,借助风力帮助我们运输。”

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农大教授们的实验基地经常会安排在极端环境下。什么戈壁滩,什么盐碱地,什么没水浇灌的高山,就没有农学人脚步到不了的地方。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顺畅的道路,可以让大型机器顺利开进去。这些小巧的改良装备,就成了他们上山入水干活的法宝。

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小车,真用起来,你就知道什么是宝贝了。哈,他们也是两人一组,男知青负责往上推,女知青则帮忙调整车子和风车的方向,好让小车可以用最省力的路线顺利上渠摆。

因为不费大力气,所以大家可以持续工作,要比干一阵就必须得歇一会儿喘喘气的老职工效率高多啦。

田蓝露出了点儿笑模样,指着一辆辆堆满了还在滴水的沙土往渠摆上去的小车道:“连长你看,这样一来,我们女同志也可以加入到修渠筑坝的工作中来。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也顶半边天!”

高连长本来还想说他们这样一直耍小聪明不行,不能达到在工作中锻炼自己的目的。就说这负重前行,人的力气都是一点点练出来的。要是在战场上,你上哪儿找车子扛着炮筒,你没力气,你架不起来,你就没办法打仗。”

结果田蓝拿女同志的体力不如男人,必须得想办法来弥补差距说事。搞得高连长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算了,反正也不能真指望女兵上战场。她们投机取巧就投机取巧吧,能完成垦荒任务也好。

高连长怀着宽容的心态点点头:“不错,我跟上级汇报下,看能不能在全农场推广。”

田蓝高兴的差点儿没当场蹦起来。人就跟机器一样,惊醒养护,经常锻炼才能寿命长久。要是长期超负荷运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垮掉的。

她可不希望这些可爱的大姑娘小伙子们年纪轻轻就落下肩椎腰椎毛病,被病痛缠绕一生。他们的人生,可以书写更多华丽灿烂的篇章。

“我就说那女人是个面慈心苦的吧,你还嫌我碎嘴。”身穿蓝布工装的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抱怨,“你看看,好好的孩子被养成什么样子了?身上可还有二两肉!”

陈书记被妻子劈头盖脸一顿训,憋闷得够呛,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他们在敌后打游击的时候,小蔡为了让他们填饱肚子有力气打鬼子,上山打兔子挖田鼠找野菜,大冬天的还下水捕鱼。要没有小蔡,伪军封山的时候,他们就饿死在山上了。

现在被妻子抱怨,陈书记也只能徒劳地辩解:“我哪知道会这样?蓝蓝好歹是田大富亲生的啊。”

“我呸!”吴雪娥狠狠地啐了口,“他但凡还有点良心,当初也干不出换老婆的事。当初要不是小蔡替他挡了一刀,他尸首都被狗啃了。可怜大明子被鬼子一刀刀地割光了肉,她这个当妈的都没透露田大富的去向。他有心?他心早就让狗吃了!”

陈书记找不到话反驳,只能转头招呼站在门口不敢进门的秘书:“行了,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怜市政府秘书好歹也是领导干部,却被迫去调查小姑娘那点儿事,实在是上司开口无小事。

“我问了学校的人,蓝蓝从进中学开始,一直捐自己的粮票给吃不饱的男同学。”秘书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田紫云是生活委员,她统一收了女同学的粮票给男同学。”

吴雪娥破口大骂:“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看看这做派,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陈书记尴尬:“雪娥你不要乱讲,这又不是旧社会,哪里来的小娘。”

吴雪娥冷笑:“是啊,没有小娘,一样的年纪,还没结婚就怀上的种,奸生子!”

这话太难听了,陈书记不敢再说妻子,只吩咐恨不得能变成隐形人的秘书:“还有其他的吗?”

秘书头都不敢抬:“后来他们班主任发现了,怕女同学会饿坏了,就直接把粮票和伙食费交给食堂。田紫云就直接端了她们几个小姑娘的干饭给男同学吃。”

吴雪娥不说话,就在旁边一声接着一声冷笑。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陈书记恼恨交加,挥手示意秘书去忙自己的事,又委屈得厉害,他一个大男人上哪儿知道小孩子的事情去。可是他又不敢埋怨妻子,因为当初妻子替小蔡鸣不平,跟田大富都撕破脸了,他怕影响班子团结,强令妻子不要再管田家的事,他会关照好的。

结果就关照成这样了。

陈书记有火没处发,只能冲捧着篮球进屋的儿子嚷嚷:“让你平常多关照点蓝蓝,你就是这么关照的?她在学校天天吃不饱饭,你都不知道?”

陈立恒自觉是无妄之灾:“我又不跟女同学一块儿玩,我哪知道她的事?”

吴雪娥的冷笑声更大了,真是对好爷俩,亲生的,一样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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