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蓝疑惑:“怎么了?有什么急事?你找鲍队长干什么?”
陈立恒压低了声音,苦笑道:“日本鬼子说互不侵犯,果然起效果了。他们跟新四军干起来了。”
田蓝皱眉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江省政府吗?动作这么快。”
开始内战搞摩擦是必然的,今年年初可是开了大会,好像是五届五中全会吧。八字方针说的清清楚楚:防共共共限共□□。也就是当时江南地区正忙着打日本鬼子,所以没顾上。
现在鬼子龟缩回城里了,省政府可不得忙着执行中央的旨意了。
只不过,这回江省是在日本鬼子手上吃亏吃得太少嚒,居然还有能力主动找新四军的茬。
大敌当前,一点数都没有。救下这帮东西,都感觉好亏。
陈立恒摇摇头,解释道:“情况有点复杂,算是地方军阀势力,介乎于兵和匪之间。原先他们在宿迁一带活动,后来被江省政府收编以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地盘。现在他们要求回自己的地盘,跟新四军干起来了。”
田蓝继续看着他,等待他说下文。如果仅仅如此的话,不至于要陈立恒出面。新四军直接以剿匪的名义处理掉这一股势力就可以了。这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陈立恒一边说一边摇头,满是一言难尽:“问题在于其他队伍也动了,东北军在山东的一个师南下,准备武力调停摩擦。”
田蓝倒吸一口凉气,点头表示佩服:“委员长可真够能记仇的啊,这是不整死东北兵绝不罢休。”
当初西安事变,东北军可是得罪狠了委员长。他们的少帅都被委员长扣在手上,东北军还不由得他搓圆捏扁。
陈立恒苦笑:“可不是吗,这人简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净他妈给人找事。”
他没有点名字,田蓝也搞不清楚他嘴里说的“他”到底是指那位委员长还是所谓的少帅,反正都是不叫人省心的存在。
陈立恒也懒得再抱怨,只说了句:“我先走了,你们警醒点。我怕日本鬼子耍诈,会搞偷袭。”
田蓝点头:“我有数,你也小心点。家贼难防,内鬼比鬼子更可怕。”
老东北军出身的王队长过来喊报告,陈立恒朝他点头,招呼道:“走吧,带你去见见你的老上司。”
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离开。
龚丽娜过来询问图纸的细节,见他们的背影,不由得好奇了一句:“陈长官他们有事吗?”
田蓝含糊其辞:“当然有事。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龚丽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回答:“还不错,这个月过来的300多名女中学生,目前有175人愿意学习军工。等到审核完毕后,她们就可以正式开始学习了。”
自从苏北战役之后,大批有志抗日的青年都想方设法从敌占区涌入了聚龙山抗日根据地。虽然根据地的建设需要方方面面的人才,但田蓝还是存了私心,她希望有更多的女性投入到军工事业中来。
因为打仗这种事,在1939年的中国战场上,很多时候还得依靠个人身体素质。男女平等并不意味着男女的生理条件是相同的,在这方面,女兵的确要吃亏。尤其是既往鲜少从事体力劳动的知识女性,她们真正的优势在于脑力劳动。
而在今后的战争中,战争的决胜因素除了战略战术之外,军工发展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人要扬长避短,尽可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一位优秀的兵工工程师,她对于一场战争的意义,丝毫不逊色于一位兵王。
除此之外,田蓝还希望在高尖科技中,女性能够发挥更多的作用。如此一来,她们才能真正掌握话语权。而不是等到战争一结束,一堆人又开始想着老一套,唧唧歪歪地要求女性退回家庭,伺候男人抚养孩子照应家人,而失去了出来工作的机会。
她们是行业的顶尖人才,她们对于军工事业发展至关重要。谁想将她们困在家庭中,就是在糟蹋革命果实。
现在兵工厂里已经有好几百号女技术员以及女工,但还不够。妇女要顶半边天,那就得真的把半边天给撑起来。权力从来不是别人施舍的,只能自己争取得到。
田蓝暗自吸气,露出了笑容:“好,我们中国最顶尖的军工人才就要从咱们这里诞生了。”
龚丽娜居然没半点儿不好意思,反而点头表示赞同:“那当然。你们弄回来的教材是最好的,唐老师他们都说这些教材好先进,比以前兵工学校用的还好。”
田蓝心道那当然了,这可是哈军工的教材。哈军工刚建立的时候,用的全部都是苏联教材,苏联专家过来手把手教的。在军工行业上,说当时双方的水平差了半个世纪都不夸张。
何况是眼下的1939年呢。
田蓝趁机鼓励龚丽娜:“我看你现在学的就很好,一套一套的,我都听不懂了。”
龚丽娜并不谦虚,反而强调:“那当然,我现在每天睡4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和工作。长久下来,我就可以比别人多争取一半的时间。”
田蓝赶紧喊停:“长此以往你会倒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不能开玩笑。”
龚丽娜满脸认真:“可是我不能等啊,我每天都希望能够快点将最厉害的武器造出来。这样日本鬼子就不能欺负我们了,我们就能把他们彻底赶出去。我真希望还能回到山上,我们有那么厉害的武器,直接放炮轰了日本鬼子。”
田蓝心道你想卡秋莎,难道我就不想吗?姐姐我做梦都想。
不过凡事要有度啊。
她认真地告诫龚丽娜:“那你也不能这样,你这样叫消耗生命。本来你能活到80岁呢,结果直接累的40岁就完蛋了。即便你多争取了一半的时间,那也就相当于活到了60岁,还差20年,太不划算了。”
龚丽娜被她一绕,直接叫带偏了,赶紧挥手:“我不跟你啰嗦了,我还有事要做。”
兵工厂里人人忙忙碌碌,那头陈立恒也是脚步不停。
不动作快点不行,两边已经楚河汉界,重机.枪架在院子里,就是无声的威胁。
陈立恒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他千言万语到喉咙边,骂出声的只有一句话:“我看谁敢动?谁他妈敢开第一枪,老子就放炮轰死谁!”
这话也就他有底气说,谁让铁血军豪横呢。
无论东北军还是新四军,都是不遭重庆政府待见的存在。那炮.弹打一颗少一颗,那么贵,谁吃得消啊?
陈立恒这一嗓子嚎出来,两边人都转过眼睛看他。
陈立恒大踏步往里面走,又重复了一遍:“tā • mā • de,枪口不对着鬼子,都对准自己人了。老子还当你们是真心抗日呢,想着虽然放眼四面八方都是魑魅魍魉,小鬼凑成堆,但好歹还有真心抗日的人。结果,你们就来这套啊?噢,张司令,你怎么就摆机.枪啊?你应该把钢炮全都拉出来,这才叫有场面,够气派。何师长,你怎么也这么小气呀?机.枪哪里能拿出来见人?起码摆座山.炮吧。你从山东千里迢迢而来,到了我们江南,就这么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