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窄巷,昏暗的灯光,以及很久没来早就破旧了的篮球场。
这种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诉说过往的最佳地点。
但当温柔的风吹过,当阮宸之的带着细碎光点的视线落在身上时,景糯还是没能控制住思绪。
背后的追赶,厚重的喘息,跑不到头的小巷子,以及印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
很多种声音混在一起,还有万家灯火之下其乐融融的阖家欢乐,落在耳膜上,却刺痛的要命。
小景糯很疼,脚腕上的伤口撕扯着神经,让他整个人都要有点不清醒了。
那条巷子没有很长,可在漆黑的夜晚,却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到头。
他浑身冒着冷汗,脚步开始虚浮,却不敢停下。
意识到对方的情绪,阮宸之垂下眼睛,“我们以前见过,在你很小的时候?”
其实他也没有很确定,只是在察觉到景糯来到这里之后的情绪才猜测。
本以为是恋人之间的亲密反应,可到了这个地方,阮宸之才好像想起点什么。
很小的身影,跑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撞进了他怀里。
天气很冷,小男生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小毛衣,毛衣是深色的,却洗得有点发白。
对方受了伤,弄脏他衣服的时候,眼睛里面全是惶恐。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像是下一秒他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脑袋上了。
可眼神确实倔强的,即使含着眼泪,也死死绷着不肯掉下来的小孩。
心陡然被刺了下,阮宸之声音忽然发哑,“那个时候,跟别人打架了?”
景糯愣了愣,点头,“嗯。”
“脚腕”阮宸之低下头,“还疼不疼?”
景糯眼睛一红。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快忘了。
甚至他觉得都没什么了。
可是
温热的指尖覆在了眼尾。
阮宸之感受到了湿意,他垂下眸子,很轻地抹了下,“打架,赢了没。”
景糯哽咽着点头。
“嗯。”阮宸之说:“你很棒。”
景糯确实很棒。
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
他的拳头也从来没有输过。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他,也没人想过,他是在那种暗无天日里赢过很多拳头的人。
因为有人跟他说过,“没输就好。”
那个人的眼睛很亮,虽然戴了口罩和帽子,却掩不住一身光芒。
景糯虚虚的靠着阮宸之,大概是刚哭过,小男生觉得有点丢人,塌在他身上都能感受到僵硬感。
阮宸之心脏一软,伸出手,把人拢了进来。
心口像被什么咬了下,又酸又麻,那股滋味沿着神经触碰到敏感的泪腺,景糯觉得视线又要模糊了。
他捏着手指,很小声的说:“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是没记得。”阮宸之说:“但不知怎么,忽然间就想起来了。”
他笑了下,“是不是很神奇?”
景糯点点头。
是很神奇。
过了好大一会儿,阮宸之问,“追你的那些人?”
怎么可能只是打架。
那些人追过的时候,各个凶神恶煞,看人的眼神似带着撕裂。
交手的时候招招带着狠劲,和学校里小打小闹的矛盾完全不一样。
如果当时不是他路过,小男生的下场究竟如何,恐怕不会有人知道。
“是追债的。”景糯闷闷的说:“我爸是个赌徒,你知道吧。”
阮宸之皱眉,“那为什么?”
“因为我爸他死了。”
景糯说:“车祸,醉酒后不看红绿灯。”
“然后那些人就找上了我。”景糯抬起眼皮,“传闻中的父债子偿,牛逼吧。”
拳头不自觉收紧,阮宸之说:“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十来岁吧。”景糯说:“这在我们那边很常见,借高利贷把老婆孩子都输给别人的多的是,我当时还好,我年轻,跑得快,要是被他们找到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