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桑桑她浑身发冷。
廉敬到西疆后,大哥随即中毒,用的药正是廉敬带过去的。廉敬说一直没收到京中的消息,可如果仔细推想过去,他是太后的心腹,手下掌管着凤仪卫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眼线,怎么会连宫中的动向都不清楚?他不知道张遇,莫非太后也在防备着他,所以没有对他透露?
太后既然能在赵启身边安插下张遇,那么,赵启也有可能收买了太后身边的廉敬。
沐桑桑一时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几乎陷入绝望。
“在想什么呢?”傅晚轻手轻脚地走来,当先看见了那枚坠着双玉鸳鸯的同心结,眼睛一亮,“好别致的结子,陛下送的?”
“是。”沐桑桑看着她,犹豫不决。她是她的朋友,也即将成为家人,她的父亲与阿爹有同袍之谊,而且,她能把消息传出去,要不要请她帮忙找大夫为太后医治?
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晚姐姐,我到都护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见你?”
傅晚脸上一红,半晌才低声说道:“我去白云川寻你大哥了……”
沐桑桑低呼了一声,原来她们都一样,都会为重要的人去冒险。
傅晚颊上透出软媚的红,渐渐压倒了脸上的胭脂,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忧伤:“我是瞒着爹爹去的,后来爹爹发现,立刻把我赶回都护府,那时候你们已经走了……后来被傅澄知道告诉了她娘,说了不少风凉话,我爹就把我送回来了,妹妹,我听说你大哥在都护府中了毒,我很担心他……”
沐桑桑拉着傅晚的手,轻轻靠在她身上,低声道:“晚姐姐,都护府那边你有没有可靠的人,我想查一查大哥中毒时的情形……”
就在此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面容。那天在都护府衙中,他无声无息地躲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她的窗前。昨天,他同样是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防守森严的宫中。
而且,他将攻陷长平,身穿龙袍。他有足以与皇帝抗衡的力量,他是皇帝的心腹大患,是唯一一个绝不会被皇帝收买的人。
“晚姐姐,你跟我来。”沐桑桑在一瞬间做出了决断,“我想出去走走。”
郁秋阁是御园里视野最好的一处阁楼,也是皇室赏菊的所在,眼下菊花虽然还没有开,但已经长出了花骨朵,大片大片的绿叶衬着郁秋阁的朱红色砖墙,看上去别有风致。
沐桑桑走在□□中,闲闲地向傅晚说道:“阁外这些花都只平常,阁中有几盆绿菊,还有一盆墨菊,才是最好的,晚姐姐,我们进去看看。”
傅晚拉住了她,小心提醒:“眼下明敏郡主住在里面,怕是不好去打扰吧。”
“怕什么?她只不过是暂住在这儿,还敢拦我们不成?”沐桑桑毫不在意,拖着她走上台阶,径直向里面走去。
赵长乐很快出现在门内,冷冷地抬了眉:“把这些乱闯的人都打出去!”
宫女们谁也不敢答应,固然郁秋阁是给赵长乐住的,但她吩咐要打出去的,是太后的嫡亲侄女,皇帝的心尖宠,她们十分清楚谁更不能得罪。
赵长乐使不动她们,苍白的脸上升起一抹愤怒的红,忍不住骂道:“好个贱婢!”
沐桑桑只作没听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向着中庭那几盆珍贵的绿菊走去。
赵长乐怒极,疾步走过去两手一推,啪、啪几声,绿菊被她推倒在地,连盆打了个粉碎。
傅晚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挽住沐桑桑,向赵长乐笑道:“明敏郡主若是不喜欢赏花的话,不如去湖上泛舟?今日天气晴好,我让人收拾出钓具来,可以在湖上赏花钓鱼。”
赵长乐冷冷地瞥了傅晚一眼,转身要走,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沐桑桑道:“明敏郡主,你进京时是骑马还是坐车?”
赵长乐怔了一下,全然不懂她的意思,就听她又道:“我这次进京是坐车,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再坐一次。”
赵长乐莫名其妙,回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沐桑桑忽地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并州偏僻,也不知郡主有没有坐过车?”
赵长乐大怒,脱口骂道:“贱婢!”
傅晚又是吃惊又是疑惑,沐桑桑素来性子温柔,今日是怎么了,处处与赵长乐过不去?她连忙拉住沐桑桑急急向外走,嘴里说道:“别闹了,你何苦来招惹她?快跟我回去吧。”
“怎么,连你也向着她?”沐桑桑挣脱她,“好,既如此,那你走吧,我不要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