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外面像平常一样质朴,但内院的屋檐下却挂着一排红灯笼,廊柱上也包了红绸,应该是庆贺她成亲的。沐旬鹤扶着许念在门内等着,脸上的神情既悲伤又欢喜,复杂极了。
“你们都退下吧。”沐桑桑屏退跟过来的宫女,这才上前挽住许念,慢慢向屋里走去。
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她听见沐旬鹤低声说:“换上男装从后门走,有人送你出京。”
沐桑桑笑着说道:“二哥,我要成亲呢。”
沐旬鹤眼中亮闪闪的,别过了脸。
沐桑桑留神看着,伺候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但,那方葛布巾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赵启手里,这些人中一定有奸细,她得避开她们,把消息告诉二哥。
许念含泪开了口:“桑儿,我来给你绞脸。”
宫里上午来人,当众宣布皇帝与沐家的婚约取消。但在此之后,又有人悄悄来传旨,要她尽快准备好女儿的东西,今晚送女儿入宫。许念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心乱如麻。
沐桑桑坐在镜台前,闭着眼睛让母亲用细棉线给自己绞脸,稍微有点儿疼,她轻声叫沐旬鹤:“二哥,把帕子递给我。”
沐旬鹤递过帕子,收回手时,手心里多了一张纸条。他不动声色地收好了,很快去了趟净房。
打开一看,是用螺子黛写的几行字:粮仓被烧前大哥见的是傅晚,傅晚勾结皇帝,太后是中毒,国公府有奸细。
字迹潦草,看得出是匆忙写下来的,天知道她在宫中那么多耳目的监视下怎么想办法写的这字条。沐旬鹤脸色沉肃。居然是傅家,那么乘风此时去西疆,会不会有危险?须得立刻安排心腹人通知他。
他撕碎字条吞了下去,慢慢向外走。妹妹不肯走,那就是决定了要牺牲自己,接下来他们这些男人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扭转败局,不辜负她的牺牲。
黄昏时节,小轿从国公府侧门抬了出来。没有人迎送,轿子刚一出门,大门就立刻关紧了。
轿子里,沐桑桑身穿吉服,手执团扇,默默想着心事。
大门内,许念无声哭泣,沐旬鹤低声安慰。
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两旁,几队羽林卫借着地势隐藏身形,悄悄跟随轿子,暗中护卫。
轿子很快穿过两条大街,走进一处狭窄的小巷。
羽林卫领队蹙了眉,不对,这路线不是去宫中的!
可惜,没等他向部下发出警告,一支袖箭劈空而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有刺客!”一个羽林卫高叫,“保护轿子!”
嗖嗖嗖,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羽林卫在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轿夫抬着轿子,飞快地钻进了一条岔路,沐桑桑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心里砰砰乱跳,是谁?是傅晚还是王家人,他们要杀她?
她立刻蹲低身子,想悄悄逃出去,就在此时,轿帘猛地被人掀起,一只手探进来揽进了她的腰:“走!”
一阵眩晕之后,她被拦腰带起,跃上了道边的屋顶,身边的男人气息冷冽,黑眸沉沉,是赵恒。
“你做什么?”沐桑桑急了,压低了声音吼他。
“带你走。”赵恒看着他,眸光闪烁,“我说过,不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