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旬鹤的话说完了许久,太极殿中依旧没有一丁点动静。
多数人都处在震惊之中,今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来的太急太出人意料,让人来不及消化,很多人都觉得有些懵,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只能静观其变。
唯有御座上的赵启,阶前的吴邕和阶下的傅守义,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赵启向张遇使了个眼色,张遇悄悄地退后,很快从边门出了太极殿。
沐旬鹤很快走到了金阶下,他在距离赵恒不远的地方站住,跟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文书展示给众人看,然后拿起第一张文书在殿上走了一圈,场中的人都忍不住去看,却是一张图,有山形地势,有兵力分布和粮仓位置,懂行的人知道,这是布防图。
沐旬鹤高声说道:“太后殿下,诸位王爷、公主殿下,诸位大人,我手中拿的是白云川的布防图,这张图在六月十日被人送到了乌拔乃力手中,两天后乌拔乃力偷袭白云川,这才有了安国公的大败!”
场中一阵骚动,站的近的忍不住都往前涌,争抢着去看那张图,除了兵力分布、岗哨位置,很多人都看见布防图最下角还有一个淡淡的红色指印,放在到满篇的地形和注释中间很是显眼。
太后脸色沉肃,问道:“沐旬鹤,布防图被什么人送给了乌拔乃力?”
“傅守义之女,傅晚。”沐旬鹤指了指那个淡淡的红色指印,方便在场的人看清,“六月九日申时到酉时,家兄沐长弓在军帐附近的密林中与未婚妻子傅晚幽会,两人谈话的时候,傅晚有意套话,摸清了白云川的布防情况,之后傅晚回到都护府后连夜画出这幅布防图,并且在图上按下指印,由傅守义派人,交给了乌剌三王子,当时乌剌在白云川的主帅,乌拔乃力。”
堂中一阵骚动,几个辈分高的王爷、公主仗着身份尊贵,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傅守义见势不妙,连忙说道:“你血口喷人!沐旬鹤,前几天三司会审时已经查明是沐长弓里通乌拉,泄露了白云川的布防图,你为了救安国公,竟然这么诬陷我!”
傅守义有些想不通,布防图是傅晚画的没错,得到布防图的过程也跟沐旬鹤所说的差不多少,但,布防图早就毁了,傅晚也绝对没有在上面留什么指印,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留下那种把柄!
沐旬鹤又举起了几张纸,与布防图放在一起,四下走动给人们看:“这些都是傅晚的亲笔书画,诸位可以核对一下,笔迹没有任何差别,布防图是傅家人传给乌剌的!”
殿外突然传来一叠声的叫喊,众人回头看时,才发现正是傅晚,她被几个卫士架到门内,因为激烈挣扎脸上涨得通红,一连声说道:“陛下救我!”
赵启高声道:“沐旬鹤,你已经被革职查办,朝堂重地,岂是你能来的?金吾卫,押他出去!”
“慢!”太后站起身来,走到沐旬鹤身边,道,“事关国体,哀家准他说!”
“母后别忘了,后宫不得干政。”赵启幽幽说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怎么,当着诸位王爷公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连哀家自己娘家的冤情都不让哀家过问了吗?”太后冷冷说道,“皇帝在怕什么?”
“送太后回宫!”赵启不再跟她争辩,再次下令。
几名内监带着金吾卫来到太后跟前,正要请太后动身,殿外一阵骚动,跟着就见新任的凤仪卫统领全副披挂向殿内走来,高声道:“臣奉命来护卫太后!”
太后看着赵启,淡淡说道:“皇帝,今天你让哀家问也好,不让哀家问也好,哀家都要把此事问个明白。”
赵启笑了下,起身向太后走去,亲手搀扶了她,道:“母后不必动气,既如此,朕与你一起,把此事问个明白。”
张遇已经去传令了,等人马到齐,凤仪卫掀不起水花,就让她问吧。
赵启他拉着太后,慢慢走去御座前站定,道:“沐旬鹤,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管他们查到了什么,查到了多少,兵权都在他手中,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等他们都以谋逆罪被处死,真相如何,没人再会追究。
沐旬鹤立刻从袖中摸出一盒印泥,跟着抓住傅晚的手蘸了印泥在白纸上一按,一个鲜红的指印留在纸上,沐旬鹤拿起那张纸,与布防图上的指印放在一处对比着,慢慢从殿中众人面前依次走了一遍——两个鲜红的指印并在一处,所有人都看清了,这指印,一模一样。
布防图上的指印,是傅晚的。有笔迹,有指印,这布防图多半是出自她的手笔。不少人心里暗暗想着。
傅守义双膝跪下,大声辩解:“陛下,臣不知道沐旬鹤从哪里弄的这张图来诬陷臣,但是陛下,如果真是臣里通乌剌,这么重要的证据,怎么可能不毁掉,怎么可能让沐旬鹤拿到?臣恳请陛下追查沐旬鹤诬陷之罪!”
“傅将军之言很有道理,沐旬鹤,按你的说法这是傅将军交给乌剌的东西,那么朕很想知道,你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赵启淡淡说道。
沐旬鹤很快回答:“臣有人证。”
话音未落,几名卫士押着一个男子进入殿中,沐旬鹤朗声道:“傅守义,你看看他是谁?”
傅守义吃了一惊,李钦!他居然活着!
殿上有眼尖的,不失时机地说道:“这不是傅将军的伴当李钦吗?”
“不错,他是李钦。”沐旬鹤道,“傅守义命他将布防图送道乌拔乃力手上,又与乌拔乃力约定,拿到图立刻shā • rén。乌拔乃力命人将李钦乱刀砍死,尸体扔在野外,不过李钦命大,到底留了一口气,所以才能揭露傅守义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