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刚刚露出脸的太阳被乌云遮住,天色顿时暗下来。
赵长乐盯着云素馨,等待她的回答,然而云素馨很快伸手替她裹紧了裘衣的领口,柔声道:“看样子大约要下雪了,殿下还是进屋里吧,屋里暖和,身上就能好过些,臣妾这就去安排太医局给殿下诊脉。”
赵长乐低下头,眼圈就有些发红,许久才道:“一到要变天的时候就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也就只有你还记着了,我哥从来都只当不知道。”
“陛下一直在到处求医问药,盼着能早日给殿下治好……”
“没用,我知道我这辈子是好不了了。”赵长乐打断了他,“他若真想让我好,什么事都顺着我,大约就成了,可你看他哪像有这个心?不过也好,我也宁可一辈子不好,让他一辈子都欠着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心!”
云素馨叹口气,低声道:“我这些年看下来,殿下心里其实一直都是盼着陛下好的,又何必非要跟陛下闹呢?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初,也都是我祖父的安排,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您又何必怨他?”
赵长乐鼻尖有些酸酸的,却硬撑着说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什么事他不知道!”
“那时候陛下也只不过六七岁,哪里能想得那么周全?”云素馨叹气道,“殿下若是为了这个怨恨他,未免对他太不公平。”
“那么后来呢?”赵长乐抬高了声音,“后来他有补偿过我吗?他有对我好过吗?远的不说,就说眼跟前的事,他明知道我不喜欢沐桑桑,他偏偏要娶她,他就是什么事都不肯顺着我!”
“殿下请慎言,皇后的名讳不可随意提起……”
赵长乐打断她,冷冷道:“我说了又怎样?真是想不通,你一直是跟着他的,哪怕梁音那么讨厌,总算也有一处长大的情分,可是到头来,竟然是刚认识没几天的沐桑桑,凭什么?”
云素馨幽幽说道:“陛下的心思,并非常人所能猜测。”
赵长乐带出了一丝气恼:“还不是被她那幅狐媚子模样勾引的!我早就看出来了,明面上娇滴滴的不谙世事,实际上比谁心眼儿都多!当初在宫里还跟赵启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凭她也配!”
“殿下请慎言!”云素馨抬高声音,脸色严肃起来,“背后议论帝后是大不敬之罪,陛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请殿下慎言。”
赵长乐冷笑一声,道:“我就是这个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要是不满意,就杀了我好了,反正他一直看我不顺眼!”
云素馨轻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再劝,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殿下还是回去吧,外面太冷,陛下反复交代过,不让您在阴雨天气出门,您要是病了,陛下又得好些天没法合眼。”
她半扶半劝的,将赵长乐拉进了屋里,很快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太医局的人不多时就要过来诊脉,云素馨松了一口气,忙道:“准是陛下安排的,我没有说错吧,陛下一直关切着您。”
赵长乐心中一阵得意,轻哼一声道:“我看也未必!”
午时跟前,太阳早已经躲得不见影子,铅灰色的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西北风也越吹越紧,沐桑桑正捧着手炉坐在窗下看着外面的天气,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恒快步走进来,笑道:“你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