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迎春那天,禁中一大早就一派喜气洋洋,宫女们都换上颜色清丽的春装,内监们也换下了厚厚的冬装,御膳房源源不断地向外送着春盘,非但帝后那里,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一份,便是品级较低的宫人们也都没有落下。
不当值的宫女们一边吃着节令的食物,一边低声说着新文。
“听说今年造了许多小的春牛,要留着赏人呢。”
“高总管跟宋姑姑他们也都有份,据说云府尹大大小小造了近百个呢,城里的富户打破了脑袋,抢着挤着都想分一个!”
“陛下亲手赐福过的春牛要纳五千两银子才能得一个呢,也是有钱人家才能担得起这种福分。”
“这也不算什么,陛下亲自鞭打过的春牛,能得一块都是天大的福分,何况是一整个呢。”
“可惜咱们不在先农坛当值,听说那边伺候的人每年都能捡到一两块小碎片,都要供在屋里供上一年呢!”
……
辰时,春牛送到了先农殿,执事官将犁头套在春牛脖子上,赵恒亲自扶犁,在春场上象征性地犁开一小片黄土,百官欢呼雷动。随后赵恒手执五彩丝鞭,亲手鞭打春牛,片刻之后,泥塑的空心春牛轰然倒地,碎成无数片,内官即刻上前捡拾碎片,预备到时候分送各个贵胄之家。
在场的每一个人,神色在肃穆中又都透出一丝笑意,毕竟是春日,而且是这个生机蓬勃的新皇朝的第一个春日。
等回到殿中时,那里放着几排大大小小的春牛,至少有四五十个,赵恒长眉微抬,看起来,他这个做皇帝的,有时候也不得扮演一次财神爷,只要抽上几鞭,泥塑也能变成银钱。
不多时,皇帝亲自鞭打过的春牛被送出先农殿,依次送去先前纳捐最多的富户家中,送春牛的队伍经过时,站在百官丛中的梁夙微微抬头看了眼那些披红挂彩的春牛,竟觉得一个个都像银娃娃一般讨喜,不在户部待过怕是很难体会到,钱这个东西可真是好用啊!
东华门外的春场上,云昭远打完了春牛,围观的百姓一拥而上去抢碎片,云昭远微微笑着,吩咐僚属:“将剩下的春牛按着名单送过去。”
他打过的牛虽然不如皇上赐福过的那么值钱,但也有不少富户愿意纳捐来换,小小补充一笔也不错。
栖梧宫中,沐桑桑双手扶住许念不让她行礼,笑意盈盈:“阿娘,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拘礼了。”
许念也笑,说道:“如今不比从前,礼数上总是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两个人絮絮地说了一会儿家常,许念便有些迟疑,道:“你姨妈最近病得很重,一直捎信让我过去看她……”
月初跟着乌剌国书一起过来的,还有杨静姝的死讯,从那天起杨姨妈就病倒了,据说已经神志不清,大约也撑不了多久。
沐桑桑带着笑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许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我并没有过去,杨家现在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你阿爹说即便将来万一……也不让我跟杨家再有来往,所有的事让旬鹤去一趟就行。”
杨家子弟虽然顶着儒学世家的名头,但在新朝几次选拔中都表现平平,甚至还不如那些寒门子弟,如今杨家已经没有出仕的人,迅速败落下来。杨老太太不甘心,指望着有杨姨妈这层关系与国公府再攀一攀亲,可国公府根本不接茬,如今杨静姝一死,更是没有了任何指望。
许念虽然有些不忍,但也知道绝不能再沾惹杨家人,因此狠下心肠,不管杨姨妈怎么哀求,总是不放她进门。
如今她见沐桑桑只是笑而不语,深知女儿是不喜欢听见这些,便近前些挨着她坐下,放低了声音问道:“可有了消息?”
沐桑桑不解地看她。
许念指了指她的肚子,带着几分殷切问道:“陛下与你十分恩爱,你有没有怀上?”
沐桑桑一下子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日更三千,周末有余力的话就加更。太累了,要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