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们说如何?”邹靖突然大笑了起来,“幽州十室九空,家家素镐,户户白幡,你说为何?
幽州饿殍遍野,尸体堆积如山,你说为何?
幽州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你说为何?”
“这都是为了日后....”
“三十年前你们也这么说!”邹靖怒吼一声,这一次仿佛邹靖才是占理之人,“幽州打了是三年还是五年?
他打了三十年,从宗员就开始打,宗员走了公綦稠继续打,公綦稠战死了公孙瓒还在打。
三十年了,每年每月都在打仗,你们知不知道这三十年幽州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开始觉得自己饿上几年,扫清了乌桓之后,这幽州便可以安稳了,但是没有!
之后他们觉得自己苦这一代人,让自己的子孙便能过上安稳和睦的日子了。
可还是没有。
三十年了,足足一代人过去了,这战乱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愈演愈烈,越来越过。
打乌桓,打鲜卑,甚至打冀州。
这幽州的百姓已经被你们折腾了三十年了,你们还想折腾下去多久?”
“....这都是为了日后,那乌桓鲜卑狼子野心,他们只要缓过气儿来....”
“刘公当年可是打仗了?可是追着乌桓鲜卑不放了?为何那两年我等没有再挨饿!
三十年的时间里,我等只有两年没有饿死人,幽州只有两年没有饿死人。
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这两年,我们开心了多久!
可是你们,却硬生生的将我等的希望拿走了,硬生生的让我等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再次饿死,再次冻死,再次客死他乡,魂归塞外。
你们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总是说为了幽州的未来和百姓。
总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是你们还不是在争夺天下,你们打冀州也是为了百姓?
你们联合张燕这种黄巾余孽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你们欺骗我们太久了,这是把自己都给骗了么?”
邹靖赤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几名五花大绑的士卒,那算不上凶狠的眼神却是让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而一旁的淳于琼却是已经被惊的目瞪口呆了。
此时在他身边的逢纪却是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公孙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震塞外的白马长史,也不是攻伐黄巾保卫大汉的忠臣良将了。
大汉的威望日下,公孙瓒的野心也在不停的增长。
或许他还是有那么些许的义气深重,但是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白马将军了。
你以为老夫当年算冀州之策只是为了算计韩馥,老夫算计的还有公孙瓒!
一直在幽州的公孙瓒是无敌的公孙瓒,但是只要走出幽州,那么他就是一个无根浮萍。”
逢纪的话让一旁的淳于琼再次吞了一口口水,南阳逢纪,智谋高绝。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吹捧,现在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名副其实。
“明日将那些尸体就地安葬,同时召回阎柔等人,告诉他,送出三千鲜卑和乌桓人。
既然他守不住这个秘密,就得有人为这个秘密付出代价。
同时传令主公,调拨万斛粮草进入幽州,许攸想来已经在冀州收拢到了足够多的粮草。
一旦这万斛粮草进入幽州之后,立刻安排赈济灾民,同时传出明公命令。
许幽州百姓三年赋税,同时联合三部乌桓,恢复互市,不许互相攻伐。
一切以覆灭公孙瓒为根基,邹靖会全权负责此事,他在幽州颇有名望,加上阎柔和齐周等人辅佐安定民心,不在话下。
相比较于仇恨,他们更想要活下去。
无论是幽州的百姓,还是塞外的异族都是一样的。”
“诺!淳于琼的一声应诺,也正式开始了覆灭公孙的最后阶段。
清晨阳光照耀,邹靖带着兵马开始收拢尸体就地埋葬,在人心刚刚惶恐不安之时,万斛粮草就已经进入了幽州。
与此同时,邹靖联合赶到涿郡的阎柔和齐周等人,开始了对百姓的安抚和赈灾。
已经濒临饿死的百姓们,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后的活命之路,正如邹靖所说。
三十年了,幽州的百姓太累了,在公孙瓒攻打冀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义无反顾的走向了灭亡之路。
或许这三十年并不全是因为公孙瓒,但是公孙瓒却是要为这三十年付出代价。
而此时看着已经慢慢恢复秩序的幽州,刘晔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
“逢纪,还真是这个家伙,看来这一仗是真的难打了。”
“公孙瓒,真的错了么?”
“他变了,但是未必错了.....最起码他不是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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