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自己……枝枝下意识点头,她本不必如此的,别说如今殿下还是她一个人的,就算以后真的有了太子妃,有的别的妃妾,大不了她就放弃他,再也不要了。
何必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
这才是顾枝。
是那个会被人喜欢的姑娘。
枝枝不知道对谁,亦或者只是对着虚空对着虚空中的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
元宵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被两个人一同埋在了心底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一
正月十八,朝廷正式开始运作,东宫也天天都有人进来,热闹了许多。
枝枝站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卷书,耳朵支楞起来听几个人的谈话。
周时唯道:“殿下,姜家已经引起了dòng • luàn,那群百姓都说小姜大人是为官声,才惺惺作态,可实际上却不管他们这些真正的穷苦百姓了。”
这话真的没有良心。
小姜大人每一笔钱财都用在了赈灾上,他的能力也比沈璟昀想的强一点,至少借着皇后姑母的威势,弹压住各部官员,让人不敢给他使绊子。
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惜还是太嫩,心也太软,每次灾祸都会出现一些浑水摸鱼之人,搅乱人心,让人觉得朝廷不管他们,而对这些人,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
官声,名誉,那都是虚的,只要办好了差事,自然没人敢胡言乱语,可若是差办不好,护不住自己的名声就算了,还要被责罚。
那小姜大人就是犯了这个错,没有及时找到散步谣言的人并且杀掉,以至于流言已经散布开来,再想抑制也已经晚了。
如今民怨沸腾,他也无力镇压,唯有请辞谢罪这一条路。
“如今姜皇后在朝堂上力保他,如果不能乘胜追击,咱们也太憋屈了。”杜文郢皱起眉头,“殿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让御史台上书,参姜大人草菅人命,不堪为官,参姜皇后明知自己子侄不堪大用,却力保他赈灾,枉顾黎民,不堪为后,父皇若不废后,便是不在意黎民百姓的怨气。”
沈璟昀点了点桌子,眼神锐利如刀。
枝枝从书册中抬起头,纠结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殿下,我觉得为今之计,不应该把目光放在皇后身上。”
“任人无能自然是大错,可打击不到皇后根基,只要她肯认错,贬了自己的侄子,再给陛下请个罪,谁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臣子的过错,就逼着陛下废后。”
“到最后反而显得殿下咄咄逼人,姜氏若聪明了,说不定还能反戈一击,诬陷殿下为了党争,眼看着黎民百姓受苦。”枝枝眉眼冷静。
沈璟昀笑了笑,“我就怕她不反戈一击。”
“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自己都有眼睛,谁做了什么一清二楚,我这边参皇后,另一边自然会去赈灾,救人于水火,到时候,姜氏拿什么诬陷我?”
“可殿下既然有能力平复灾情,却任由事情发酵至此,落在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想?”枝枝仰起头,“殿下以前做的事情,都只关乎自己,自然算无遗策,可殿下不懂百姓之心。”
若给枝枝自己说,她晓得朝廷分明有能力救自己,却为了争斗放任自己受苦,心里肯定会有怨恨的。
每个人都是这样,百姓税赋那么重,供养朝廷皇室,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沈璟昀问她:“那依你之见呢?”
枝枝抿唇:“殿下该把赈灾之事,交给朝中不涉争斗之人,专心对付姜皇后,不给她把柄可抓。”
“想留下美名,获得民心,有很多路子可走,没必要富贵险中求。”
沈璟昀静静思索了一会儿。
周时唯同杜文郢却目光奇异地看向枝枝,杜文郢更是直言:“你竟然连这些东西都能想到?”
枝枝眨眨眼睛:“这很简单,你们身处庙堂之高,未曾解黎民之困,这才想不到,其实换个老百姓,都能想明白。”
杜文郢也觉得,其实这道理不深傲,就很简单,可要他想,他无论如何也考虑不到。
不是他笨,是从没有这种想法,谁会想到,百姓遇见这种事情不是感恩戴德,而是怨恨呢?
这就是出身带来的差距,思维整个都是不一样的,与智慧无关。
其实殿下身边有个可信任的布衣出身的人,也挺好的。
沈璟昀看着枝枝,缓缓一笑,道:“枝枝很聪明。”
伶牙俐齿地出主意,思维缜密,算计姜皇后时计策重重,这样的枝枝,才是以前那个姑娘,就好像她早早算计从未见过面的自己。
她如此聪慧,不该被困在后宅里。
她应该站在人前,焕发出属于她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