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平早就在二人商量房中事的时候,臊的面红耳热,看枝枝离开,犹豫道:“母亲,枝枝要做太子妃的事情,要告诉父亲吗?”
“不要告诉他。”
她的长女温柔和顺,最是孝敬,说不定还真的瞒不住父亲。
除非……
顾夫人叹口气:“宁平,事情还没定下来,若给顾家人知道,又要找枝枝麻烦,万一日后黄了,被嘲笑讥讽都是枝枝。”
“枝枝为了你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万万不能对不住她!”
“我……我定会保守秘密,连静儿都不会说的。”
顾宁平心慌,想起自己一家子眼皮子浅薄,若真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定就借着枝枝的名头作威作福,到时反而害了枝枝。
她不能这样。
顾夫人低头浅笑。
她就是要瞒着顾家人,让顾家人在枝枝跟前露出最难看的嘴脸,这样枝枝才会知道,顾家对她好的人是谁。
若消息走漏,大家都对她好,枝枝跟父亲更亲近的话,日后得益的就是顾家那一大家子了。
如果她亲近的是自己,那得益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女。
孰轻孰重,顾夫人算的清清楚楚。
而且,届时看看顾家人后悔的神情,也不失为一件喜事,那一家子这么多年没少折腾自己,她生怕得罪了婆家,不敢与人针锋相对。
如今却不怕。
她养大的女儿,很快就是东宫太子妃,顾家人只有巴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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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一路去寻了张姨娘,同样的院子,同样的屋子,张姨娘依然守在屋子里头,念经拜佛,看见枝枝的时候,惊喜之色掩藏不住。
还,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女儿会怨恨自己再也不肯来看自己。
没想到还是来了,自然是欢喜极了。
“枝枝……”
“姨娘,你还好吗?”枝枝看着她清瘦的面容,“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好?”
“是……是吗?”张姨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干笑道:“许是夜里没睡好,你怎么过来了,夫人那边……!”
“姨娘,我都知道了。”枝枝仰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不愿意离开顾家的,是吗?”
“谁跟你胡说的!”张姨娘慌张后退,怒道:“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自己不愿意二嫁,跟你有什么关系!”
“姨娘觉得为了我好,就不在意我的心思想法,让我躺在自己生母的骨血上,过自己的好日子,难道我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总觉得是为了我好,可等到几十年后,给我知道我的姨娘是为我才蹉跎一辈子,你是想我活活愧疚死吗?”
枝枝心中很难受。
毋庸置疑,姨娘很爱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爱她爱的不求回报的人,愿意为她失去一切,可她从来就不懂自己需要什么。
小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缺,只没有人爱,可姨娘也是为了自己好,远着自己,甚至天天赶自己离开她身边。
如今还是这样。
枝枝坐在桌子上,生出前所未有的委屈:“姨娘,你就不能为我想想,我宁愿全天下的人都骂我,也不愿意和现在这样。”
“小时候我总想和你亲近,哪怕父亲和母亲都因此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可你总是赶我走,我知道你疼我,可还是很难过。。”
难过别人都有母亲疼着,就自己没有。
张姨娘怔怔看着女儿,心里面针扎一样疼,她伸手去摸枝枝的头:“枝枝,我的女儿……”
枝枝抬头望着她,神情倔强:“你还要这样下去吗?”
“我……枝枝,我是真的不准备离开顾家。”
“为什么?”
“顾家虽然不好,可我困在这里几十年,出去了该怎么活?”张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她心门能连累自己的女儿,就算死了,也不行。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行。
枝枝还太年轻,根本不懂何谓人言可畏,到时候恐要怨恨她,所以哪怕一切都没发生,也要掐死了。
我可以承受一切,唯独不能想象,我的女儿会恨我。
“再嫁旁人,跟在顾家有什么差别,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我也不愿意另嫁,至于独自生活,我如今便是如此,你父亲早就冷落,我孤身一人也很好。”
“姨娘……”
“你听我说。”张姨娘堵住她的唇,轻叹:“这事的确和你有关,却不仅仅为了你,要是自己一个过日子,事事都要自己操心,我如今着实没那个本事。”
在深宅里念经拜佛几十年,早忘了该怎么生存。
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很像是实话,枝枝狐疑地问:“真的?”
“真的。”
“那你上次为何拿那种话说我?若是你直接告诉我,我也不会强迫你。”
枝枝还是怀疑。
上次的话,太伤人。如果姨娘有别的能说服她的理由,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张姨娘顿了顿,“因为我怕你不同意,我哪儿知道你如此通情达理。”
她微笑起来,看着枝枝:“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没有。”枝枝摇头,站起身,“姨娘,我先回去了。”
便不再多言。
她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没法子和姨娘说下去,她似乎很坚持留在顾家,可她分明那么厌恶顾家。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枝枝还是觉得违和。
她分明能感觉到,姨娘在骗自己。
罢了,不多说了,只要有办法,她定然还是不会让姨娘蹉跎一生的。
扶着腰出门,枝枝看向女侍中:“殿下今天还过来吗?”
“自然是过来的。”女侍中扶着她,“承徽要回院子,还是去什么地方?”
“回去。”
“承徽心情不好,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