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逼宫,父皇也问我知道自己的下场吗?今日我的下场,就是站在这里,天下全握在掌中,父皇和皇后都被我玩弄于鼓掌。”
“父皇觉得,我怕这样的下场吗?”
真是有趣。
皇帝闭上眼,不得不妥协:“朕会下诏,你满意了,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只要还是皇帝,就总有机会逆袭,沈璟昀享受猫捉耗子的快乐,殊不知,耗子们也有自己的手段。说不定来日便有机会,将他打入深渊。
“父皇被皇后气病了,不得不养病,儿臣身为储君,理当代父皇监国,以后朝中打小事情,都不劳父皇操心了。”
“你架空朕?”皇帝难得怒了,“你这般行径,和让朕退位让贤,有什么分别?沈璟昀,你休要太过分!”
“父皇觉得我过分吗?”沈璟昀冷冷盯着他,“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好不容易有了妻儿,姜皇后屡屡要害他们母子性命,我没把她全家都一刀剁了,已经是我仁慈。”
他眼神狠厉,带着嗜血的冷意,皇帝无端端觉得心中发寒,总觉得他要一刀剁了的人当中,有自己的存在。
那姓顾的,就当真如此重要吗?
不过是个姬妾罢了。
“你……你为了一个女人弑父弑君,日后史书上提起来,定然骂你昏庸无道,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皇帝看着他,“沈璟昀,你简直是个疯子!那女人就如此重要吗?”
沈璟昀忽而笑了笑:“父皇,我也一直想问你,姜皇后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后来就觉得,没必要了。”
“你……”
“我和父皇一样深情,”沈璟昀已经过了避忌和皇帝有什么相同的地步,他早就不在意了,“不一样的是,我先碰上爱的人,就没有伤害过别人。”
“不像父皇,一辈子看不懂自己要什么。”
这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皇帝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恍然大悟,他说自己不知道要什么,说的是,一生都不知道怎么得到爱人的心。
那姓顾的小姑娘,无疑是爱着他的,为了他不惜一切,自己却没有这样的福分。
自己果然是不知道,想要什么。原以为是想要皇后的人,后来以为想要的是她曾经的活泼。其实都不是,他只是想让她爱上他,仅此而已。
可他终究不知道该如何。
所以一生,皇后心里都惦记着心爱的张安迅,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全都不在乎。”
“名声只是做给人看的,名垂千古,遗臭万年,都是后世之事,何况……昔日唐太宗杀了亲兄弟,逼迫老父退位,也依然是千古明君。”
“儿臣就算杀了父皇,名声有了污点,来日也定然会成为史书上的明君,不劳父皇操心这些,父皇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皇帝冷冷一笑:“既然你决定了,那么朕退位,不下罪己诏,你想要借我的手洗刷你曾经逼宫造反的污点,这辈子都不可能。”
“那儿臣自然甘愿代劳。”
“臣民信不信不要紧,千百年之后,罪己诏什么的,这都是皇家的古物,时间久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人家并不会知道是父皇做的,还是儿臣做的。”
“而且儿臣也没什么污点。”沈璟昀勾唇轻笑一声,说不出的讽刺,“逼宫,不过是因为姜氏大权独揽,我要夺回沈氏政权而已。”
“既然父皇决定要退位,那就早些准备,儿臣不叨扰,来人,送二皇子出宫,日后不许他进宫,过几天吉日一到,就让他去浙江。”
二皇子抗争不得,被禁卫军们活活扔出皇宫,他一生都不曾如此狼狈,如此落魄,看着皇宫关上的大门,呆愣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兄……皇兄居然逼迫父皇退位,他怎么能这般大逆不道,那是父亲,是君主,他便没有一丝敬畏吗?
沈孟州很心慌,非常心慌,他原本以为,只是皇兄和母后的争斗,他们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寻常事情。
不管怎么说,父皇都会护着母后,不让人欺负她的。
可如今……如今居然是父皇自顾不暇了,那母后呢,母后怎么办,沈孟州惊慌不已。
他脑海当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直起身子,慢吞吞回自己府里,娇儿,娇儿还在家里,这场fēng • bō,皇兄连父皇都不肯放过,不知道娇儿怎么样了。
沈孟州惊慌失措地往回赶。
希望赶得及,娇儿没事,只要娇儿没事,一切都没关系。
沈孟州捏着拳头,踉踉跄跄往回走,站在府门外被下人迎进去,“二皇子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二皇子看着的门房:“侧妃,侧妃怎么样了,有人来抓她吗?”
“抓侧妃做什么?”那人被他搞糊涂了,“侧妃今天一直好端端在屋里待着。”
沈孟州惊喜不已,连忙急匆匆地跑过去,果然在院子里看见安然无恙的顾娇。
她一身素衣,俏丽清秀,俯在桌子上哭泣:“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
二皇子心疼地冲过去,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娇儿,我回来了,没事了,我带你去浙江,没人能欺负你。”
顾娇抹了抹眼泪,哽咽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妾身求您,杀了太子,为我父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