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朝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好,别急,现在就打。”
电话那头,刘安的声音十分洪亮,不过也能听出刚从睡梦中醒来:“林清朝?”
“哥,是我啊,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因为事情有点急,所以就忘了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林清朝声音充满着抱歉。
“啊,没关系,是有什么急事,说给我听听。”刘安说话有着常人没有的大气。
“就是听说你的新电影的女主角不是没定下来吗?我女儿看了剧本,很喜欢女主角这个角色,想问问看有没有这个机会和你合作,她真的挺喜欢的,说是零片酬也行。”
刘安导演沉默了一瞬,其实在第一反应是不想答应的,但是想到什么,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过几天我们准备试镜选女演员,那天你带侄女过来试试吧,不过毕竟电影不是我一个人的电影,我也要顾着我们那些辛苦工作的工作人员,所以不能给你确切的保证,一切等试镜以后再说。”也算是松了口,前提是林慕雅的试镜表现能让他满意。
其实林清朝是不太满意刘安给的这个不太确切的承诺的,虽然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但是一旦有人的演技超过自己的女儿,以刘安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给女儿放水的。
林慕雅对这个结果却已经很满意了,而且心里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做可能对别的试镜演员不公平,但是和苏南风演对手戏的诱惑太大了。
她进娱乐圈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离苏南风更近一点,但是出道至今,她都是一直忙的晕头转向,苏南风也一直在剧组拍戏,根本就没有接近的机会,这时候,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虽然对于使用特权让她羞愧和抱歉,但是为了苏南风,都是值得的。
试镜前的几天,林清朝将林慕雅的所有工作都推点了,一门心思的陪她准备试镜,而且,以他自己的经验来说,他大概是知道到时候会试剧本的哪一场戏,所以让女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那场戏上,力求将那场戏试到完美,连一个眼神都不能有错,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一遍又一遍的试那场戏,神经都是紧绷的。
至于乔兮兮,苏南风也陪着她一起梳理剧本,不过,她们梳理的是整本剧本的剧情,氛围比较轻松,乔兮兮还有出息了,苏南风做饭时还能帮忙打下手了。
就这样,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就到了试镜那一天。
苏南风说有事,也陪着一同去的,倒是省了乔兮兮打车了。
不过依旧是在路口分道扬镳的。
乔兮兮拎着包走进准备间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很少。
一个穿着有些朴素,素面也十分普通的女孩有些惶恐不安的坐在准备间里。
见到乔兮兮进来,紧张的站起来,还一不小心将凳子拖的很响。
看到乔兮兮以后,脸色慢慢的红了起来,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你好,乔小姐,我叫蓝黎,我认识你,经常在手机上看到你,你……你真的好漂亮,比手机上的照片还漂亮。”她能看出来,乔小姐今天没有化妆,可是真的好美,美的让人自行惭愧,是那种玲珑剔透的美人。
这样的人应该很骄傲吧,蓝黎这么想着,自己和她打招呼是不是自取其辱啊,所以伸出的手想收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握住了自己,声音也是极为动听:“嗯,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蓝黎不可置信的抬头。
乔兮兮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有什么问题吗?”
蓝黎脑袋像是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
“都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吧。”乔兮兮拉着她一起坐下。
坐下以后,着实有些尴尬,毕竟就只是相互知道名字。
蓝黎舔了舔唇,有些紧张的开口:“你说,我来试镜刘安导演电影的女主角,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啊,我长的也不漂亮,而且是一个群演。”也有可能是太过紧张,想要找一个宣泄口吧,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跑了很多年龙套了,也就这几个月才有点热度你相信吗?”乔兮兮说。
蓝黎听到乔兮兮的话,眼睛睁的极大:“不可能吧,乔小姐你这么漂亮。”
就是太漂亮惹的祸,乔兮兮的演技不错,可偏生那张脸,容易招人嫉恨,也招人垂涎,有不少见色起意的剧组小领导,以角色为交易,想让乔兮兮陪他们,似乎是给乔兮兮天大的恩惠一样,乔兮兮见到这种人,往往都拒之不理,而且时时刻刻都带着手机和录音笔,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也有不怕死的,想要强迫乔兮兮,对于这些人乔兮兮通常使用非暴力不合作。
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自然出头的机会就不多,让乔兮兮比较惋惜的是,第二天,某些没有得逞的小领导,就会搂着一个同剧组的女演员在乔兮兮面前耀武扬威,乔兮兮对这些女生的选择表示遗憾,但是她们的选择,乔兮兮也只是遗憾。
“那你在几个月以前,知道我吗?”
蓝黎想了想,还真没有。
“所以嘛,既然觉得自己不自量力,那就让自己尽力而为吧。”
乔兮兮说这句话时,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力量,使人大受鼓舞,的确,既然已经不自量力了,那就尽力而为吧。
很快,准备间里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人,乔兮兮还见到了几个在活动中见过交谈过几句的面孔。
就连一线明星数起来也有五六个。可见刘安导演的女主角是一个香饽饽。
这些女明星,一个个身后都跟着几个剧组,拎包的拎包,拿水的拿水,好不殷勤热闹。
让蓝铃心生自卑,恨不得躲在角落里。
被乔兮兮注意到她一直盯着别的女星助理手上的水,以为她是渴了,在包里找了找,翻出了一瓶水,:“是口渴吗?我这里有水,你要喝吗?”
蓝铃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是看乔兮兮也是悠然一身,和自己一样,而其他人多多少少身后都会跟着一个小助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神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难道不会觉得自卑吗?让蓝铃对她更加的好奇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里突然闹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像是一锅热油里面溅入了一滴水,刺啦一声,炸开了锅。
接着,就是几个助理和保镖蜂拥着什么大人物进来,乔兮兮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林清朝的脸,四目相对下,是林清朝不自觉的收回眼神。
等到抬头想要看乔兮兮时,乔兮兮已经垂下了眼眸,看他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儿对他的排斥,从他暗暗给各种资源,却全都被她拒绝开始,他就是知道的。
从他进入休息室开始,连那些一线女明星都站了起来,还有合作过的女明星,也是和他握手打招呼,他突然做了一个举动,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受宠若惊,也让林慕雅不解。
他一个一个的,和在场试镜的人,一一握手,说实话,并不突兀,只会让人觉得他很亲切。
他的面容亲切,举止有礼。
在场和他打过招呼的女生,都对他好感倍增。
坐在乔兮兮旁边的蓝黎更是紧张又激动,一直数着人数,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乔兮兮的袖子:“乔小姐,还有十二个就到我们了,好紧张啊,早知道一开始就坐前面了。”
她们两个几乎就是坐在这间大休息室里最角落的地方。
得到的却是乔兮兮颇为冷淡的一声:“嗯。”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样冷淡,让蓝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是到底是心底的激动占了上风,盼望着可以和林清朝这样的老牌影帝握手,心里想着,难怪很多人和自己的偶像握过手以后,都不想洗手了,换她她也不想。
很快,林清朝就走到她们旁边了,蓝黎唰的一下起身,鞠了一躬,因为紧张,说话还有些结巴:“林……林先生您……您好,我叫蓝黎,……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
林清朝面带微笑,视线却是隐晦的用余光看着还坐在凳子上的并未起身的乔兮兮。
和林清朝握完手之后,蓝黎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和林清朝握过的手都觉得是麻的。
就在这时,林清朝准备走到乔兮兮面前,乔兮兮突然站了起来。
林清朝伸出一只手,眼睛隐隐有些激动,以为她是想要认可自己,然而,却叫她越过自己的手,给蓝黎丢下一句“上厕所”,就越过林清朝伸过来的手,迈开脚步,中间和林清朝身后的林慕雅撞上眼神,林慕雅也处于震惊状态,但是想友好的和她笑笑时,她却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越过了她,径直走了出去。
别人只以为是她嚣张到了极点,但是追其原因,也只有林清朝和乔兮兮心知肚明。
林清朝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好了,在这里祝大家都能超常发挥了,还有我女儿年龄小,所以希望大家可以小小的照顾她一下。”态度十分好。
其实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林清朝和刘安导演是大学同学,不仅如此,圈里还有很多大佬都是他的同学,据说同学感情很好,那时候上大学的人少,一个班也就十几二十号人,关系很是亲密,所以他的很多资源都是同学给的,他能在娱乐圈有这样的地位,同学的帮助功不可没,相反是他妻子那边,虽然是掌管着一个集团,但是到底没有涉及娱乐圈,能给的帮助有限,只能让为他提供资金。
所以女主角对她们来说几乎没戏,也愿意卖他一个好,也只有几个一线女星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所以其他人纷纷说:“林先生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好林小姐的。”
“好,那就在这多谢了,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一下了。”说完叮嘱了一番,才踩着有些匆忙的步伐离开。
并且直奔公共厕所,幸运的是,看到乔兮兮正好从女厕出来,正站在公共洗手台旁。
他的嘴唇突然有些干涩,舔了舔唇,又些贪婪的盯着乔兮兮的脸,又似乎想通过乔兮兮的脸看另外一个人。
声音小心翼翼的:“兮兮……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是你爸爸”,还没说出口,就被乔兮兮打断。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乔兮兮明知故问。
“知道我是你爸爸,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乔兮兮好像听到什么特别好听的笑话:“林先生,你是在说笑吧,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有一个女儿,姓林,名叫慕雅,爱慕的慕,雅是您妻子名字里的一个字,听您女儿的名字就知道,您多么爱您的妻子啊,怎么会还有一个女儿。”乔兮兮字字珠玑,直入人心。
将林清朝说的脸色苍白,可怜极了,他哀求的叫了一声:“兮兮。
”,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乔兮兮一点也不可怜他,也毫不动容,面对着这声哀求,乔兮兮面露讥色:“林先生可别这么叫我,您是家喻户晓的影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演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龌龊”的关系呢,这可真是太让人恶心了。”乔兮兮紧咬“龌龊”两个字,也毫不忌讳的指出,血管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是一件让她觉得十分恶心的事。
“兮兮,你别这样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毕竟是你的父亲。”林清朝听了乔兮兮不留情面的话,表情十分痛苦的说道。
乔兮兮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呵,父亲,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从小就是个有妈生没爸养的孩子,哪来的父亲,而且林先生多金贵,我可高攀不起。”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只会觉得她是多么的尖酸,但是如果真的不怨,父母慈爱,家庭幸福,又有谁愿意尖酸呢。
林清朝并不怪她这样对自己,是他对不起她:“你可以怪我,但是兮兮,我真的是想补偿你,所以别拒绝我好吗?你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世界上也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就算怪我,也不要拒绝我对你好可以吗?你总是要让你过的好一点的。”
“你说的没错,我只有一个亲人。”
林清朝还来不及喜悦她的改变。
就听到她说:“那就是我奶奶。”
“还有林先生,二十几年前你没有管我,现在也不要试图补偿,收起你廉价的同情。”乔兮兮说完,将擦干净手指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乔兮兮从卫生间回来以后,整个休息室已经坐满了人。
林清朝的女儿就坐在蓝铃旁边的位置,被一大群人簇拥着。
乔兮兮脚步顿了顿,没有再回之前的位置,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虽然林清朝的女儿是无辜的,但是乔兮兮还是避免不了不喜欢她,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也是嫉妒,所以不接触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候,一个被助理经纪人簇拥着姗姗来迟的女星。
像是一个小公主一般,穿着漂亮的裙子,裙摆也有人替她拎着。
乔兮兮知道她,是一个圈里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最近也是风头无二,有上升一线的架势。
她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发现没有位置之后,脸就拉了下来。
最后不知道旁边的助理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到了最没有名气的蓝铃面前——这娱乐圈惯是踩高捧低。
扬起骄傲的下巴,不知道对蓝铃说了句什么。
蓝铃脸色难堪,但是随后慢慢起身,不用猜也知道,是让她让位置。
就在这时,林慕雅已经坐不下去,挺身而出,将蓝铃重新压回了座位。
她脸上带着天真的表情,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看了她一眼,显然是认出了她,而后不甘的准备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又被林慕雅叫住,不知道林慕雅说了什么,让她的脸色难看到可怕,但是最终,弯了腰,似乎是在向蓝铃道歉。
最后蓝铃看向林慕雅的眼睛是亮晶晶的。
乔兮兮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将自己屏蔽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没有发现,坐在蓝铃旁边的林慕雅正一脸好奇的关注她。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来叫人试镜,这次试镜的方式大有不同,是两人一组进行的试镜。这有点考人的心态。
但是同一组试镜的人中,第二个试镜的人更加的不利。
因为一旦第一人发挥出色,那么第二个人的压力就与之剧增。
好巧不巧,乔兮兮从工作人员中,听到了她和林慕雅的名字。
她们跟随着工作人员的身后。
林慕雅对她和善的笑了笑,乔兮兮勉强勾了勾唇,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脸上没有笑意,但是并不影响她惊人的美貌,反而让她有一种冰山美人高不可攀的意味。
其实林慕雅对她很好奇,尤其是那天生日看着南风哥哥似乎是追着这个女孩出去的尤为在意,还有那一场匿名的为名叫“qxx”的人放的烟火。
但是乔兮兮越冷,让她心中越是窃喜,因为南风哥哥应该不会喜欢性格偏冷的女孩的,因为他虽然看起来温柔但是内里是疏离的,两个同样冰冷的人要怎么在一起,他适合那种能温暖他的女孩,乔兮兮显然不是。
她知道她这样想很不好,但是南风哥哥是她多年的追求。
这么想着,她友好的向乔兮兮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慕雅,我们曾经合作过,等会儿我们两个就是对手了,请多指教啊。”从她说话的方式就能听出,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明明是乔兮兮给她伴舞,她却说和她合作过。
乔兮兮只敷衍的回握了一下,有时候,乔兮兮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这个同父异母的女孩,她越天真幸福,就显得自己越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