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多眼杂的拍摄现场,张时只能挑挑拣拣一些相对而言最无关紧要的工作解决,即便如此,严总看起来还是心不在焉。
别再看陈述了严总!
张氏能力比不上严氏啊严总!
再这样下去严氏真的要倒闭了严总!!
但严总听不到他癫狂的心声,最让他挫败的,是严总哪怕三心二意,还是能对他轻松指导。
算了。
想再多有什么用,严总一个字也听不见。
反正刚才听到导演说马上结束了。
加油张时!
前方就是胜利!
张时深吸一口气,翻开下一页,抬头正要张嘴,就看到严总忽然脸色剧变,紧接着眼前一花,面前的椅子空了。严总直接冲了出去,连手杖都忘了拿。
张时愣住了。
他还从没在严总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紧接着听到周围爆开的嘈杂,他才回过神,忙跟着站起来。
转过身,正看到陈述从高空坠落的的场景。
现场已经乱成一团。
尖叫的、怒吼的、冲上去的、惊吓呆住的……
张时看到严总奔跑的背影径直冲向陈述。
这道以往从来只有从容强势的背影,今天也显得如此慌乱。
坠落好像只有一瞬间。
好在陈述本人比任何人都冷静。
他远远看见陈述在半空临时调整了姿势,在一片尖叫声中狠狠落地,在软垫上发出一声似乎无限放大的沉重闷响。
张时屏住呼吸,难以想象亲眼目睹这个画面的严总该是什么心情。
他立刻给司机拨了一个电话,才加快脚步跑到严总身旁。
节目组内的医生已经到场。
张时停在原地,第一眼先看到陷入昏迷的陈述,本想说话,转脸看到严总,又闭紧了嘴。
严景川单膝跪在陈述肩侧,一向让人仰望的背竟然显得佝偻,张时看到他的两只手都微微颤抖着,右手虚按在陈述发梢,不敢用力,没有贴紧。
医生们紧急为陈述做检查。
“让一让好吧,病人现在状况不明确,不要动他,也不要靠近!”
听到医生的话,张时皱眉上前,却见严景川沉默着起身,退了一步。
导演知道他的身份,也忙上前道歉:“对不起严总,他也是救人心切!”
严景川的目光只紧紧落在陈述的脸上。
陈述双眼闭起,眉间还有淡淡刻痕。
是落地太痛苦吗。
严景川压抑着呼吸。
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时硬着头皮:“严总……”
严景川敛眸。
刚才的一幕幕就在眼前。
心跳得太快,胸膛有割裂的错觉,一层一层覆盖。
“去查。”他说,语气里有平静的凛冽寒意,“查清楚。”
导演听得惶惶不安,忙说:“严总放心,节目组一定全力配合,找出让陈老师受伤的原因。”
严景川已经听不到旁人的声音。
良久,救护车赶到,陈述被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
严景川陪他到抢救室外。
没多久,其余人也统统赶来,站在门外等消息。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医生出来,对众人说:“病人送来得很及时,没有大碍,昏迷是脑震荡引起的,不出意外,晚上就会醒过来。不过腿上的伤需要住院一段时间再观察,你们谁是家属,需要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张时长吐了一口浊气。
幸好没事。
他偷眼去看严景川,见严总冷得吓人的脸色也终于有所缓解,对医生说:“我去吧。”
办过手续再回来,陈述已经转到病房。
严景川坐在床边,握着陈述的手。
其余人都站在一旁,没有人出声,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时知道严总是想等陈述醒过来,没去打扰,也走到一旁,独自处理起文件。
然而从黄昏等到天黑,从天黑再到深夜。
陈述还是没醒。
“这……”医生翻着记录寥寥的病例,也解释不清,“病人颅脑损伤的确轻微,内伤外伤也都没有,正常情况下,早该醒了才对。”
一晚都是同样的说辞,严景川的耐心所剩无几。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天台,带着陈述转院检查。
可检查的结果并无二致。
正常情况下,陈述早该醒了。
严景川站在床边,凝视陈述的视线一刻也没有偏移:“再去请专家会诊。”
院长满脸欲言又止。
病人的情况并不复杂,正相反,简单得一眼看穿。
偏偏这么简单的病情,全院上下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检查结果不会出错,那就是病人身上出现了新型病症,甚至无法检查。
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便找再多的专家会诊,也是徒劳。
但面对严景川,这种话他实在不敢说出口。
“好的。”院长只能说,“我马上去办。”
他走后,张时才说:“严总,天快亮了,您也去休息一下吧?”
严景川走到床边坐下,重新握起陈述的手。
掌心的温度还很熟悉,脉搏还在跳动。
严景川闭眼,把熟悉的体温贴在唇边,全然陌生的滚烫酸涩却眼底涌动。
“醒过来。”他哑声道,“陈述……”
张时张了张嘴,看向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又退回原地。
窗外曙光破晓,门外又有脚步声急急接近。
再一次无用功结束,张时握着拳,忍不住问:“这样的情况难道没有先例吗?”
听到他的话,院长犹豫着说:“虽然不太一样,但是……”
张时眼睛一亮:“但是什么?!”
院长下意识看向严景川:“但是当初严总的情况,和现在其实有点类似……”
车祸后,严总陷入昏迷,久久没有醒来,被确诊植物人后又莫名其妙每隔一段时间就苏醒一次,到现在几乎完全康复,这整段过程,都和检查出的结果有出入,找不出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