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难免泥泞,昼影在山里跑了一圈,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
闻瑶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刷马。
“殿下,这种粗活还是让奴……”
“用不着!你们都给我闪开!”
闻瑶握着硬刷,强忍火气,一点一点蹭掉昼影身上干涸的泥浆,连带着尾毛和鬃毛,都梳理的十分整齐漂亮,最后还把蹄子给抠干净了。
可以说把昼影伺候的服服帖帖。
昼影高兴了,一个劲的拿脑袋蹭她。
闻瑶却很不高兴。
她怎么也想不通,肃卫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掉头就走!当上了平南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一个平南侯而已!又不是统军大元帅!至于?!
实在不至于。
那肯定是因为她骑射水平大不如前,肃卫瞧不起她了。
闻瑶不服,正所谓勤能补拙,她下定决心,今后要加倍练武,争取把今日丢掉的颜面给捡回来。
于是,从巳时到戌时,整整七个时辰,闻瑶除了吃喝拉撒,半步都没离开过武场,前阵子在宫里养伤刚恢复柔嫩的手心又被磨出水泡。
流光看着心疼,劝她歇一会。
闻瑶懒得理睬流光,自行挑破水泡,涂上疮药,又缠了一层厚实的布带,然后当没有这回事似的继续挥舞重刀。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一点叫百折不挠、坚持不懈,难听一点那就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殿下,亥时了,今儿夜里还要出去吗?”
“嗯。”
“那奴婢去备水给殿下沐浴!殿下早些过去,别叫人家等太久了!”
对于闻瑶寻花问柳这件事上,流光等一众奴婢非同一般的赞成,倒也不是对未来的驸马有什么意见,她们单纯觉得,闻瑶痴迷武学已经到了清心寡欲的地步,很有八公主当年那副架势。
要说八公主也算个人物,分明是皇后嫡女,背后还有韩家做靠山,可以一辈子安享荣华富贵,偏偏她生□□财,就掉钱眼里出不来了,老皇帝让她成婚,她非说耽误工夫赚钱,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闻瑶若能有点别的嗜好,管它吃喝嫖赌还是养外室,在流光看来都是避免闻瑶孤独终老的一剂良药。
闻瑶深知流光是一心为自己着想。
不过……
“你弄这一池子花瓣是要做什么?”
“殿下不喜欢?”
“你觉得我会……”闻瑶被浓郁的花香味呛得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才道:“你觉得我会喜欢吗?别自作主张搞这些有的没的。”
流光极少被闻瑶训斥,即便闻瑶这会没有发怒,也够让流光感到沮丧了,她耷拉着脑袋对闻瑶道:“那奴婢这就命人换水。”
闻瑶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也懒得再折腾,摆摆手道:“今日就先凑合凑合,往后不准再出这些馊主意。”
流光乖巧应下,并收了自己满肚子的馊主意。
她原本还想撺掇闻瑶给那外室送点什么奇珍异宝。
虽说闻瑶身份尊贵,不必去讨好外室,但要不多多的打赏,人家怎么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呢,要不尽心尽力的伺候,怎么能把闻瑶的心从武学之道拽回滚滚红尘呢。
流光自觉考虑的很周全。
……
闻瑶许久未曾这般不要命的练武,是真的又累又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到空来的寮房,见空来躺在屏风后的铺盖上,已然睡下了,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临睡前,闻瑶祈求那怪梦今夜不要再来。
可事与愿违,不过子时三刻,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心口还是阵阵的疼,倒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恼火。
闻瑶都要习惯了。
“法师,法师……”她厚着脸皮轻声唤空来,想求空来再给她念一段经文,然而空来却始终不应声。
睡得这么沉?
哎,这和尚其实也挺不容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身份地位再高有什么用啊,夜里还要被她欺负,连床榻都叫她抢了。
闻瑶心中有愧,不敢再吵空来,安安静静的躺回去,打算等空来睡醒。
寂静的寮房内,只有空来稍显粗重的喘息声。
闻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空来跟前凑近了瞧他,只见空来穿着单衣,衣襟微敞,颈下肌肤白皙如玉,而面色酡红、睫毛轻颤,竟是一副喝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