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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撑船引渡(2 / 3)

乘坐这样的大佬的船,这一路别说危险了,只怕连点不顺心的事都不可能碰上。

然而,就在这小女修放松精神,感到一股难得的惬意与轻松时,虞黛楚翻船了——

当然不是真翻船。

“这本是我们揽月峰的东西,凭什么被你们百拓峰拿走?别以为谢师兄在你们百拓峰,你们便有什么大靠山、可以在这太玄宗高人一头了。”

说话间,两艘巨船面对面,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明明两者方才离得远远的,互相之间若是想掉头,那距离是绰绰有余,却偏偏谁也不让谁似的,一个横冲直撞、摆明车马就是要来撞,一个则岿然不动、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都不会改。

“咚——”

闷闷的巨响响彻海上,巨浪带着白波,陡然腾起,掀起无数波澜。

浪花打落,将周围无数船只浇了个干净。

虞黛楚的渡船正在两艘巨船的交汇的夹角之中,首当其冲,那滔天巨浪随着两艘船的相撞,第一个就往她打来。

浪花落下,这船上的所有人,便都感到一股巨力好似从头上掀来,似乎硬生生要将他们这艘小舟来个大翻身,沉入海底。

这样的声势、这样的余波,只能说明,那相撞的两艘大船,俱是宗门出品的精装大船,至少得是筑基中底蕴深厚的修士才能驱使。像是他们乘坐的这渡船,虽然也是宗门炼制的精品,可比起那大船来说,无论是品阶还是强度,那都是天差地别。

再结合方才那一声厉斥,谁还能想不到这是百拓峰弟子与其他主峰弟子之间的纠纷呢?

太玄宗有数座主峰、无数从峰。宗门内,修士若成功晋升元婴,便能自开一脉主峰,成为一峰首座。至于从峰,便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由从峰上所有金丹修士一致推举出一位能服众的来做长老。

倘若怒斥的那一方不是主峰弟子,只怕也没这个底气与百拓峰的人硬刚,甚至连船都一起装上了——这是背景深厚到不能再深厚,才能有这样的胆子和底气啊!

渡船上的修士们暗道一声倒霉:本以为这次乘船,搭的是大腿的船,应该顺顺当当才对,没想到遇上更粗的大腿互相battle,实在是太不走运。

主峰弟子之间大打出手的事情,在这学海之上虽不是常事,却也不至于没有,毕竟,即使是主峰,也有相对平庸的弟子,上层的修士能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可是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啊。

纵使这些弟子对于虞黛楚是个前辈这件事,很有分寸,但也没指望这位前辈能和两大主峰弟子硬刚,干脆赶在小舟翻船前,自己跳海游走算了。

离海水近的修士一个立定跳远起手式都摆上了,却忽见那撑着篙的前辈立在舟头,云淡风轻地抬手,朝那铺天盖地的潮水轻轻一点,轻声道,“回去!”

船上的修士瞪大眼,张大嘴——

那白波无限、汹涌遮天、带着两大灵船未散灵力的海潮,竟仿佛听得懂人话又善解人意似的,在这轻叱之下,忽地顿住,然后猛地向后一卷,堪堪落在那两大灵船之上,各自打落了半边,将站在灵船上的人淋了个落汤鸡。

她这一手实在神鬼莫测,完全出乎在场每个人的意料,别说是站在她身后、立于小舟之上的普通小修士们了,就连刚才还凌厉无比、气势迫人、风光无限,却猝不及防变成落汤鸡的灵船主峰弟子,也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她。

“你们这是在作什么?”虞黛楚从容收手,把人浇了一头一脸,却一点也没满足的意思,“这灵船是宗门的财产,不是你们斗气作法的工具。堂堂主峰弟子,就是这种担当?”

她说话时,语气淡淡的,却又好似痛心疾首,让人情不自禁想在她面前低头,大喊一声“老师我错了”。

然而,短暂的惊诧后,那船上的弟子终究回过神来,眉头紧锁,“不知是哪一峰的师姐,我们一时争论,不免失了分寸,多有得罪,请师姐海涵。”

其实被人浇了一身,当场从帅气斗法小达人变成毫无形象的落汤鸡,他是很想发脾气的,但……

——这不是打不过嘛?

只是刚刚虞黛楚那举重若轻的一手,他便不敢说自己能做到,再看虞黛楚点名斥责主峰弟子的气势,便知道根本不在乎他的背景,那他在她面前,又究竟还能剩下什么底气?

没有底气的人,说话自然要客气。

“无论我是哪一峰的弟子,现在被你们的意气之争波及了,总也不会很高兴。”虞黛楚神色淡淡,朝那出声斥责百拓峰弟子的人望去,“你是哪一峰的?”

那开着灵船,一点犹豫没有,当场就敢往别人灵船上撞的女修,此时望了望虞黛楚的脸色,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些怯意来,低声答道,“我是落英峰的。”

虞黛楚一怔。

这互相之间起冲突的,竟都是她老熟人的同门。百拓峰有谢衍自不必说,落英峰的柳元君一直恨不得将她从林漱怀那里撬过来,虞黛楚对落英峰的熟悉,甚至不下于自家定陵峰。

——大家都认识,那这就不好办了。

虞黛楚轻咳了一声,“这倒是巧了,我这一船客人,正是要去执事堂,你们也正顺路,便同我一起去执事堂吧。”

双方已经把靠山、背景都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了,就看这位师姐打算帮谁、如何主持局面,谁知她把话听完,就说出这种话?

——就这?

“我对你们的纠纷没兴趣。”虞黛楚和颜悦色,“只是,你们在外,毕竟也代表着你们峰的形象,像今天这样,互不相让,争强斗狠甚至要撞船的地步,我觉得实在不行,还是让执事堂来决断吧。”

在宗门内起了纠纷,结果碰到大佬插手,自然是听实力更强的那个人决策,这已是不成文的规矩。本来大家都已决定遵从规矩,听虞黛楚主持局面、胜败由她决断了,结果她要把大家一起送去受罚??

这不行,再是约定的规矩、再是强者为尊,也不行!

“这位师姐,我们……”

那船上的人刚一开口,虞黛楚便似恰巧伸出手,一边一个,仿佛勾住了那两艘巨大的灵船似的,轻轻一勾,小舟荡远,这两艘灵船便好似护卫似的,一左一右,护着这小舟悠悠前行。

任是那船上的人怎么努力调动灵力、试图夺回灵船的掌控,却都好似只是徒劳,那灵船上的控制装置简直好像一齐坏掉了一般,根本用不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灵船上,被遥遥处那微不可见的一点背影、一叶扁舟引着,朝太玄宗“专业治刺头十万年”的执事堂行去。

而那小舟上的小修士们,回头望去,那两艘巨大而气派的灵船便遥遥缀在他们这艘小到显得可怜的摆渡船后,乖乖地前行,仿佛一点也不敢落后。而那灵船上,在他们看来不可一世、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前辈高修,也一个个忽然变成了乖宝宝,别说调转方向了,就算是飞遁离开灵船的修士,都一个也没有,似乎齐齐决定向执事堂自首请罚。

摆渡船上的小修士们不由感慨:这就是我们太玄宗大修士的气度和风范吗?一旦发现自己做错了事,便会立即承认错误,即使明知自己会受罚,也要将这错误结束、纠正。

——我们太玄宗,宗门上下一心、门风清正、道心恒昌,果然是这擎崖界最强大、最有仙缘的地方!

但摆渡船上的小修士们,绝想不到,那巨大灵船上,积极承认错误、不畏责罚的主峰前辈修士们,正在抱头痛哭,悔不当初,百拓峰的与落英峰的弟子隔着船舷遥遥相望,泪光闪烁,感人肺腑,哭出同一首歌。

他们当然想逃——一旦去了执事堂,那就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自我毁灭,执事堂的人一定会给他们列下一大串赔款,借机压榨他们的钱包。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就得被安排去挖矿了!

但他们这不是逃不掉吗?

能令两艘大灵船齐齐失灵、跟着她一路前行,说明这个横插一手的女修,绝对不是筑基修士——这灵船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筑基修士,别说不通过灵船驱动装置操纵灵船了,就算他们中最强的那个对着灵船装置,也得费上老鼻子劲才能开动。

他们可不是什么野鸡修士啊,虽然不像谢衍师兄那样、元婴亲传,但他们至少也是金丹修士的弟子,眼光还是有的:

就虞黛楚这样的,那绝对是金丹期的大佬,倘若他们稍有一点小心思,大佬随手一捞,就能把他们抓回来——那人就丢得太大了。

还不如现在这样,虽然输了里子,好歹还留下了面子——总比里子面子全空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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